且此处离老夫人的住处颇远,很合适她偏安一隅。

庆华堂外栽了很多松柏,夏季里苍翠郁青,点点白雪还没融尽。

“我就没这运气。”傅煜低声,来回把玩。

再往里, 堂上已坐了几小我。

“少夫人,姑、姑爷来了。”

紧随厥后的,是个六岁的小男童。

远嫁之前,攸桐也大略摸过傅家的底。

有了孩子在场,氛围总算活络了很多,孩子窜来窜去地玩,几位长辈都肯抱着他哄,不像方才似的寂然端着。因不知都城里的是非,他对攸桐也无成见,瞧着多了个眼熟的美人姐姐,还抓了把蜜饯过来给她吃。

傅德清看惯了傅煜率领带兵、独当一面,可贵见他迷恋小物件,便慷慨相赠,“喜好就拿去。至于魏氏,我瞧她本日神情不焦不躁,被萧瑟也稳定分寸,想来内心有点数。你不肯碰,摆着无妨。只是我承诺了魏思道,不能太委曲她。小女人犯错误,瞧着也不幸,你拿捏点分寸,别吓着她。”

十余年杀伐交战,早已养成精干爽快的行事脾气。傅德清屏退旁人关了门,也不弯绕,直白道:“昨晚撇下魏氏,睡在书房了?”

当中的老妇人发髻灰白, 秋香色的锦衣质地宝贵, 手上那枚猫儿眼应是西域来的,非常贵重,只是身子不大好——夏末的凌晨气候和暖,她头上却围着暖帽,手里抱了金丝暖炉,想来是畏冷而至。

魏老夫人爱礼佛,住处设着小佛堂,屋里也熏了叫人凝心静气的檀香。可惜她性子燥,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改,见攸桐走到跟前,那张脸就沉了下来,手里捂着暖炉,皱眉责备道:“叫你在府里好生将养,怎又跑出去了?”

……

萧瑟两天就能吓着?

十二年前,傅老太爷战死疆场,宗子傅德明也断了条腿,伤及筋骨,再难提刀上阵。

昨日为大婚而吊挂在花木游廊的红绸尚未清算洁净,窗花宫灯装点下,周遭仍残留喜气。只是攸桐心知肚明,这喜气也只能看看罢了,撇去那满目喜红,实则非常冷僻。

攸桐昨晚独守空房,现在遇见这态度也不奇特,便先坐了,冷静打量周遭。

傅德清取茶杯的行动微顿,看了儿子一眼,旋即会心,笑了笑,“当真?”

攸桐笑着接了,趁人不备塞一枚到嘴里,抬起眼,恰好跟小姑子猎奇的目光撞上。

那般处变不惊,也不知当初怎就闹到了为情寻死的境地,真真是——好笑。

仆妇打起帘子,攸桐走进门去,便闻到一股浓厚的檀香味道。

攸桐内心有了数,便觉结壮很多,当下命人将先前堆积在配房的行李和嫁奁取出,或是收整后锁起来,或是摆到住处起居用,繁忙了一整日,竟累出浑身香汗。

六年前一场恶战,傅煜的堂兄和亲大哥皆战死疆场,其母田氏也因丧子后悲伤过分,在病榻缠绵好久,于次年忽然长眠。

她的中间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脸孔沉毅,很有刚猛之姿。他的眉眼跟傅煜有五分类似,只是没那股冷酷冷沉,倒有股沉稳刻薄的态度,想必是傅煜的父亲,手握永宁兵马的傅德清。

呦呦是攸桐的奶名,老夫人畴前心疼这准皇家儿媳的孙女,也常如许唤。

是以本日攸桐来时,堂上只要傅德清在,而不见婆母。

比起旁人的端方举止,他年纪小,因是六年前留下的遗腹子,又格外得宠嬖,进门后蹬蹬蹬跑过来,直扑到老夫人怀里撒娇,“太奶奶!”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