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兰乍见之下,只觉头皮森然一麻,双膝发软,当即跪了下去。

傅煜走出去,两道目光仿佛万钧重剑,落在她身上。

自打那日在南楼尝过萝卜丝饼和蟹肉圆子,傅澜音便经常来这边寻摸吃的,攸桐也都用心接待,偶尔还会趁着在寿安堂会面的机遇,问她想吃甚么,做好了一道咀嚼。数回相处下来,她也看得清楚,二嫂待人宽和,对周姑和几个小丫环也非常体贴,夷易近人。

满天井的仆妇丫环也似被这一声痛斥震慑,仓猝施礼,乃至有怯懦的丫环吓得跪地低头。

一起慢行,到得金昭寺外,雨倒是停了。

攸桐抬眉,“这么说,是不肯?”

攸桐盈盈站在亭下,迎着他目光不闪不避,安闲道:“管束丫环。”

傅煜也往角落挪了挪,给她腾出点处所,而后阖目,沉眉思考。

“如何回事?”他问。

苏若兰扭过甚不语,一副不听摆布的模样。

世人噤声不敢言语,篱笆墙外,傅澜音闻声这般对答,更是瞠目结舌。

厨房里菜肴做成,满院香气扑鼻,却没人敢去咀嚼,各自站在不惹人重视处,悄悄屏息。而芭蕉亭下,攸桐倚柱而坐,面笼薄怒,她的中间烟波春草满脸愤然,苏若兰则挺直腰背站在那边,很有点傲气凌人的姿势。

两书阁离南楼不算太远,他过来时,攸桐跟苏若兰仍在对峙。

再度睁眼时,中间的人公然又睡了畴昔,两臂紧抱软枕,脑袋侧枕在上面,端倪委宛,眼睫苗条,碎发贴在颊侧,愈显得肌肤柔白,容色娇丽。

她生在齐州王谢,自小便高人一等,受尽宠嬖,丫环仆妇在她眼里,自是恭敬本分的。攸桐的秘闻她虽没摸清,但相处日久,总另有点掌控。那苏若兰的背景她也晓得,是寿安堂里的老祖母,长辈身边的人,平素她也会让几分,先前几次来南楼,瞧苏若兰那偷懒怠慢的模样,也没说甚么。

那库房搁置了两年, 吃了些灰, 更没人肯碰。

这回傅煜结婚,也是添了些新的过来,没开库房。

过后傅煜外出办任务,常点魏天泽随行,几番并肩作战,结下过命的友情。

方才南楼的景象,傅澜音已简朴说了,傅煜不知原因内幕,得知是主仆对峙,进门后便先呵叱猖獗的苏若兰,而后看向攸桐。

南楼原是给傅煜住的, 暮年他也偶尔踏足,老夫人和沈氏添了很多好东西来这里, 因摆放不下, 很多临时收在库房,按期擦净摆着用。厥后傅煜愈来愈忙, 长年在外驰驱,几近从这儿绝踪, 仆妇们也不再勤奋换安排。

声音不高,却寂然冷厉,满含威压。

魏天泽幼时流落在齐州,八岁时在虎帐四周做些粗使的杂役,因技艺敏捷被人看中,教习技艺,到十五岁参军的时候,已是非常出众。他初时只是末等小兵,厥后当了标兵,刚好傅煜那阵子也在练刺探敌情军报的事,就此结识。

“每回都忙这个,将事情推给旁人,就不能换个说辞?”

苏若兰站得脚腕发麻,见攸桐仗着身份指手画脚,让她平白站了好久,众目睽睽之下,只感觉脸都丢尽了。她内心又气又恼,那憋了两月不足的肝火沸水般翻滚起来,再一想她这位老夫人正视的大丫环竟要被赶去清算那满屋灰尘的库房,更是愤懑含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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