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岳山真力不济,踉跄着后退几步,兀自喃喃自语:“不成能!不成能……”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再次面面相觑,不知他发甚么疯?
刀刃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但是在场外的宋缺,却清楚掌控到岳山的刀气笼天罩地,大德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挑选。
岳山怒极反笑,“和尚自忖是金身罗汉否?”
二人沿江直走,未几时就来到被誉为“达摩第一道场”和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也是中国禅宗发源地和最后祖庭之一的定山寺。
一炷暗香,扑灭着插在供奉的鼎炉正中处,送出香气,满盈园中。
宋缺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亦非避战、畏战,便即松开刀柄,沉声道:“我很猎奇,甚么事让你如此牵肠挂肚,同你走一趟又何妨?”
一时候,岳山表情庞大,莫可名状。
宋缺眼疾手快,赶紧把他扶住,向着四大圣僧和大德微一点头,“叨扰五位圣僧了,宋某告别!”言毕扶着岳山踉跄拜别。
岳山暴喝道:“那就瞧好了,看看岳某的霸刀是否茹素的?”厚背刀锵然出鞘,划破两丈空间,直击大德的洁白秃顶。
岳山一眼就盯住了近十年未见的大德,但见其一身月白僧袍盘坐在院中蒲团上,一如十年前那般年青漂亮,丰朗如玉,温润纯洁,仿佛凌厉光阴从未在他身上留下哪怕一丝陈迹。
岳山眼角余光见此,一样悄悄鉴定了宋缺乃是平生罕见的大敌。
岳山反手一拍刀鞘,龙吟虎啸般的刀吟声浪滚滚分散,震彻数里,“岳山特来拜见大德禅师,望乞赐见!”
大德缓缓说话,声音非常宁静安静,“岳施主,当年贫僧说是打你三掌,终究只打了你一掌,现在你若要讨回场子,想要砍贫僧一刀也罢,三刀也好,三十刀、三百刀也行……贫僧在此领受,打不还手,直到施主你称心快意为止!”
顿了顿,直视宋缺,“我俩这一战也不必打了,谁能够斩破那臭和尚的不坏金身,谁就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刀!”
大德悄悄一叹,“接战倒也不必。”
出乎宋缺的预感,岳山并未当即应战,反而沉默半响,才缓缓道:“我此行正要完成平生夙愿,不然没法经心决斗,你若情愿,能够与我通行,过后我就与你一决胜负!”
岳山微微一笑,安闲道:“可贵大师肯脱手指导,我岳山怎可错过这踟躇已久的雪耻良机,莫非四位大师意欲代徒接战?”
反倒是宋缺在瞥见大德的一瞬仅仅眼神一缩,随后便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四位和尚,忍不住心头惊呼:四大圣僧!
嘉祥大师以他降落沙哑,但又字字清楚,掷地有声的声音道:“两位施主身携戾气而来,若能息止兵戈,更是功德无量。”
四大圣僧和宋缺凭着高超的眼力,再次捕获到了大德中刀刹时肌肤上那一闪而逝的金光。
“铛!”
宋缺看得牙酸,不忍直视,同时亦心生兔死狐悲之感:换了是我,尽力一刀能够斩破大德禅师的不坏金身吗?
“阿弥陀佛!”
不但四大圣僧及宋缺难以置信,岳山一样没法接管,是以他再次暴喝一声,抽刀旋身,又是运足十胜利力的一刀狠狠砍向大德的胸膛。
四僧沉默结迦跌坐,就像多了的四尊菩萨泥像,却又令人在视觉上涓滴不感高耸,有如融浑进空旷院落的空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