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那闻人不止已知三国国主皆得水寒,这便弃了五鹿国主那颗,反打起我们钜燕的主张?”
胥留留沉吟半晌,终是不耐,起家正对胥子思,柔声唤道:“父亲,现既庄内已然无事,不日女儿便同宋公子相携北上。”
“自宝象寺归返不久,我便得此信笺。说来也奇,这物悄无声气,避过庄内统统耳目,直直呈现在我那内房榻上,留于枕侧。待我隔日起家,方才查见。”
话音方落,低眉细瞧,见那火盆子内纸笺焦黄,四周微卷,其上“不日偿还”四字,清俊嶙峋,甚是都雅。但是迅指工夫,终是为火所没,再难识辨。
胥子思缓缓点头,寂静半晌,方再接道:“此一事,并非奇在此处。”言罢,见胥留留目睑弥紧,这便含笑,抬掌表示,接了胥留留所递纸笺,于掌内一摊,一边细细摩挲,一边沉声自道:“此一物,我立时授于国主,觐见之时,亦是屏退摆布,直询宫内水寒景象。孰料国主几语将我敷衍畴昔,横眉怒对,斥我小题大做,年事愈高,胆气愈低,竟如此惧了个江湖蟊贼去。”
这日入夜,广达城钜燕皇宫内。
胥留留见胥子思沉吟,目珠转个两转,陡地疾道:“国主调派这群江湖人前来,莫非是决计要将父亲留在庄内,来个请君入瓮,擒了闻人不止向父亲扬威?”
胥留留缓缓返身,独自取座一旁,心下随胥子思之言,已然策应:当真这般,国主也忒幼年气盛!思前想后,胥留留脑内终是不得线索,直将脖颈一歪,瘫软座上,再也不欲动念。
古远酷寒着一张面孔,摇眉长息,一手持烛,一手捏一纸笺,待将其引燃,便立往火盆子里一丢,轻掐眉关,思及日前胥子思所呈纸笺上那四字,不由喃喃轻道:“莫非是孤曲解了去?”稍顿,反是轻笑,自行接道:“若胥卿所言那劳什子巨盗真敢前来,必令其领教孤的手腕。”
胥子思长纳口气,抬掌轻抚胥留留鬓发,沉声苦道:“你这孩子,脾气同我幼年时,的确一模一式。”言罢,轻声叹道:“后代债,没何如。”话音方落,颊上微紧,哭笑不得。
胥留留意事虽重,闻听此言,亦是止不住笑,啧啧两声,轻道:“那近侍竟是一出宫便寻到了拂云派云伯伯那处?……当真是……”一语未尽,咯咯娇笑不迭。
胥子思见胥留留面色沉抑,不由长叹,苦笑半刻,拊膺轻道:“若我当真不依不饶同国主计算此事,怕其说辞,不过如是――一则敲打磨炼,一则扬威立万。我所恐忧,乃是国主此举深意,恐是当真同那水寒有些个连累。”
胥留留见状,立时起家,接详确辨,见其乃是一截纸笺,吃紧展开,上得四字:暂借水寒。字体草率至极,且非论筋骨力道,连横平竖直亦不能够,打眼一瞧,倒似是瞽者草就,随性之至。
胥子思一臂搭在桌上,两指缓缓轻点,思及旬日前那一战,还是止不住笑。
“国主此举,究竟何意?莫非真是嫌我们这咸朋山庄阵容不敷,施此暗计,立名立威不成?”
胥留留意下大惊,吞唾两回,方将那纸笺合拢,攥于掌内,侧目定睛,候着胥子思说话。
胥子思拊掌应道:“还是那云老头机警,当年同他笑泯前怨之时,他便有言,明里仇敌、暗里知己,这般干系毫不透于外人――多一条奥妙,多一分助益。我当时虽是依了他,但是如何想见本日,果是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