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细细打量尸身肌肤,边看边道:“闻人女人曾言,异教中人多有黥面,所刺乃大欢乐宫教义……”
“现在解缆?”
五鹿兄弟同宋又谷闻声,结眉对视。一刻后,宋又谷见仲三苦趟着腿,肩头摇扭捏摆的,敛了几个空酒坛今后堂去。宋又谷折扇一开,虚掩了口,目珠来去转个两回,上前直冲五鹿浑轻道:“鹿兄,你可听闻隋掌门有那豢鸟为欢的癖好?”
五鹿浑轻哼一声,抬眉同宋又谷对视半晌,启唇轻声自道:“碎首糜躯……异教此为,究竟何意?惩戒?抨击?请愿?还是祭奠?”
五鹿浑两目稍开,冲仲三苦拱手询道:“中间方才说,有人传了口信给关内城民?”
“可否再就教,隋掌门骸骨葬在那边?”
“兄……兄长……”五鹿老两手叉腰,仰着脖颈,待了半刻,方将气味平顺。
“你乘六牙先去,我驾青狮厥后……”
五鹿老心下虽惧,却也猎奇,深吞一口唾沫,虚虚放脚上前。待至坟边,脖颈一低,正见隋乘风的尸首重覆天光――衣衫尚在,头壳已损。骸骨稍有闪现,然皮肉尚未全数消化。
“即便隋掌门未入异教,怕是其也总归晓得些暗处的奥妙。”宋又谷单手将折扇挑起,于半空转个两转,嗒的一声开了扇,手腕浅摇之际,身子已是轻巧腾起,出了坟穴。
宋又谷抿了抿唇,鼻头一抖,轻声叹道:“丁梦璜他们竟也不给隋老爷子买副薄棺!就这般草草收敛,直接把骸骨埋进土里,也忒不成体统!”
五鹿浑摇了摇眉,侧颊扫一眼宋又谷,又见仲三苦步子盘跚着,自后堂回返。
五鹿浑倒不在乎,沉声应道:“入土即为安。且你瞧丁掌柜那言行,怕是将来他本身驾鹤而去之时,也就拿酒糟裹上一裹罢了。全非论俗世礼法之人,你也莫要强求太多。”
“鹿兄,你且瞧瞧,此一处另有为那家猫立的坟头。”宋又谷稍一回身,抬手一指,“狸儿桃花之墓。若可回魂返吾家,溪鱼朝朝买,春酒夜夜酌。”
五鹿老莫名戚戚,苦笑一声,自道:“身遮破絮,舌忍糠粞。活着攀不上人,死了见不得人。管你是负气陵傲还是随波逐流,这芸芸众生,还不都脱不得这般‘活死’‘活死’的命去?”话音未落,摇眉拊膺,“哇”的一声,又再呕出些黄水来。
宋又谷见状,亦是冷调子笑,添油加酱,“就是。小王爷还当大家似你,日日必得拥美环艳、偷香窃玉呢?”
五鹿老微微嗅得些许莫可名状的恶臭,探头一瞧,见五鹿浑同宋又谷一前一后,已然跃进墓穴,膝窝正同土面相齐。
“且还不知,隋掌门养的,到底是哪门子的神鸟仙禽。”
不待五鹿浑回应,宋又谷早是一手掩口巧笑,一手抄着家伙,站在坟边,应道:“死者为大。小王爷你多些尊敬。匿奸劳发掘,破党恶持疑。咱这岂是挖坟?明显是发掘本相,惩奸除恶呐!”
仲三苦扯了扯唇角,摆手应道:“不提,不提。”
“本王自有些‘不怕手腕’、‘对敌行头’,若遇虎狼之辈,必当发威。”五鹿老抱臂膺前,暗扫一眼五鹿浑,又再今后缩个两脚,“只不过那些个勇跟智,本王但是断断不能在尸首之上发挥的,更不消提,这还是那佛口佛心隋老爷子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