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衬托出一股压抑之气,一声声锋利似是陈述着天幕将垂,不甘被天幕束缚之人手提利剑一剑剑奋勇地刺向苍穹,欲要刺穿苍穹摆脱束缚!
阿九埋没在帽檐黑暗中的眸子灵敏转动,心机如电,沉声道:“我明白了,人说操琴一能熏陶脾气,二能以琴咏志。我听仆人琴声荡漾,当知仆人意在咏志,仆人琴声逼真之妙实令阿九叹服!”
焚香操琴,古之所来也。
这是洛阳城中某处的一座府邸,锵琴声如一阵疾风飘零,惊走了屋顶金黄色琉璃瓦上的百十只飞鸽,富丽的配房内,十根白净而苗条的手指如雨点般熟稔地高低撩动琴弦,高亢的调子短促的旋律似是隐喻着山雨欲来,奏出的尽是杀伐之意。
一片如烟乱世遍响过后,琴弦停止。
屋中两人俱是沉默,似在尽力聆听那渺渺远去天外的丝丝余音。很久,黑衣人方才缓缓收回沉浸流连之意,悄悄击掌,降落而又恭敬的声声响起:“此曲奥妙,琴声之绝直教人叹观止矣,只是为何前后旋律反差会如此激烈?”
帘静,声断,风亦停。
墙壁上遍悬名家书画,花雕窗棱之处遍饰璎珞,满室珠翠,流光溢彩中叫人如身处光辉星空当中!
“你说的不错,我操琴的确只为一抒胸怀!”风帘内奥秘仆人并不转头,没有涓滴宠嬖地顺手推开那把宝贵的沧海龙吟七弦琴,白净的手掌从案上拿过一个精美而表面图案灿艳的广陵锦盒,取出雪纱丝绢,悄悄拭去指缝中的汗珠。
琴韵能让人想起诗经中的文雅句子: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房中的橱窗、几案无不灿艳精美,靠墙一侧的一排雕漆紫檀木三彩柜中,各种金银器皿,陶瓷彩绘,书画名窑,琳琅满目。
配房内有一风帘相隔,琴声从帘内传出。一身着一袭黑裘头戴黑帽之人立于帘外悄悄听琴,他的帽檐低垂遮住了眼睛,只暴露了尖削乌黑的半张下脸,配房内的豪华靡丽之气象饶是见惯市道的他也是颇生晕眩。
帘外听琴之人仍凝立如石不动分毫,然埋没在帽檐深处的眸子却如琴弦颤抖般快速转动,说不清楚是被烛火摇摆地懵懵懂懂,还是被这琴声摧魄惊魂地肉跳心惊。
地上铺着一张代价令媛的鲜红素净波斯羊绒地毯,地毯上的图案是用真丝所织成的玫瑰花树,鲜艳的花朵栩栩如生,仿佛便有芬芳花香弥漫而出。
琴调几种节拍庞大的窜改却被完美地符分解一首曲子,这普通琴道名家亦不成及之事却生生被这看似年青白净的手指中适意奏出,若再有懂琴之人旁观景象必会把面前这高超琴艺之人惊为天人!
“懂琴之人皆知听琴便能知人肺腑,没有反差的曲子,当然有音乐之美,却也只能熏陶脾气,我若如此便与贩子凡夫无异;阿九,你明白么?”帘内之人的声音一如他富丽的穿着,温和文雅中又带崇高寂然之气,透出叫人不敢涓滴不恭的无形威压。
房屋是用金丝楠木所筑,这金丝楠木遇光则耀,屋顶的伞形水晶天窗微微透来缕缕暗淡的天光,却也映照地金丝楠木墙壁丝丝发光,顿使满屋浩大金丝浮闪,非常瑰丽的同时更冲淡了暮秋的寒侵氛围。
配房中心处数盏金丝框架所制的圆形仙音烛悬于雕花的房梁之下,烛台是镂银莲花形状,美轮美奂,仙音烛身图案小巧的剪影中烛火转动,光辉炳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