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回旋在头顶的玄色大鸟不知何时已飞走，没有了鬼哭狼嚎般催命似的尖叫声，也没有了眼角那抹殷红如血的红绳。
“去！”
身后快马疾走，早就身疲力竭的南番兵士不敢转头，只怕心底最后一丝幸运存活的希冀被狂泻而至的咻咻飞箭给生生扎破。
俄然，陈谦凌、宋轶，连同全部北齐军，都闻声了来自火线南番军的呼喊。
远处有“霹雷隆”雷声传来，声音沉稳厚重又雄浑凛冽，似是连现在的氛围都被震出层叠的波纹。
俄然又是一只脖子上缠了红绳的黑鸟，在他的视野里缓慢掠过。黑鸟的叫声还是那般锋利，电光火石之间，陈谦凌只觉心中一阵恍忽和不安。
“很快，就结束了...”
北齐雄师临时停在原地，不再追击。
面对节节败退的北齐雄师，宋轶银牙一咬，手中长枪狠狞一挑直指长天。
“言萧，你去城里告诉乔钰，战事突变，速派兵马。”顾长歌朝着暗处言萧所藏之地的虚空开口，她的衣衿在风里割出凌厉的弧度，长剑划空吼怒若鬼哭。
方才死去的人眼多数没闭上，绿光模糊幽深的眼眶，浮泛的眺望天空；而早就死去的森森白骨骷髅，混乱地、孤单地横亘在荒漠之上。
第九十四章碧血赤忱
兵士们沉默着，却用尽统统力量站起来，手中枪尖直欲捅天。
指尖冰冷的触感浇不灭心中热血，兵士们仰天长啸，壮怀狠恶，又如雷弹顷刻间爆破，从胸臆里收回的碧血赤忱，打击得刚从山高低来的第一军的兵士都晃了晃。
宋轶与陈谦凌一起疾走，紧追着溃败而逃的南番兵士向东而去。
他低声呢喃，眯着眼正想细心看清楚那束似有若无的乍现天光。
呼喊声自南番军队的最火线传过来，一声又一声高出天涯，带着仿若身后重生般的不能自已的欣喜若狂。
蓦地，有人凝怔在原地不动，瞳孔收缩，半晌张着嘴低下头，视野触及胸前一只充满赤色的乌青箭头，面前暗中代替暗淡，终究，“嘭”的一声，那南番兵士身材倒地。
蹄声奔腾，烟尘漫漫，刀枪相撞收回铿然长啸，剑光一闪，寒灿烂透甲衣。
天上黑云越积越厚，愈发显得幽深。黑云与黑云的间隙里，挒一丝弯弯陈迹，竟像一张鬼面，冷眼旁观着地上战事。
只要死去的人一如既往地安静，低垂着头颅，似在思虑生命和灭亡这一贯穿古今与宇宙的永久无解的命题。
四周冷风浪荡，吼怒若哭。兵士们个个眼神凶光毕露，固然没人行动，却有一种无声无息阴沉的杀气满盈在两军交兵的疆场。
新插手的南番兵对上跋涉好久又因中埋伏而情感降落的北齐兵士，势如破竹。
带血的，狰狞的，火光里淬炼过，冰雪里创冻过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