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远的也非论,只瞧着内书房里寥落了很多的书架――为着不迟误宝玉的学问,好些书被“暂借”到了宝玉的外书房,凤姐虽笑着答允了两回要给她补齐,可满是光打雷不打雨,现在更忙着娘娘归省的事,再是没法提了。且现在还会来这书房的,好似也只要她了,润妍探听了,说是林女人这里不承平,舅太太束缚着三位女人们在屋子里做针线,少来往……
黛玉又笑问:“哪这个月的脂粉可发了?”
“那如何一样,你的是你的,她们的是她们的……要不,你做个扇套给我也成。”宝玉到底不敢去夺黛玉的笔,尽管在一旁胡缠――黛玉送姐妹们的许还会有两件绣品,只送他的向来都是些笔砚快意等顽意儿。
黛玉怏怏地回了屋。原说躺躺,偏她屋里的月例才下来,小丫头们正叽叽喳喳地分铜钿呢。这倒是个欢畅事,黛玉也不拦着她们,歪在美人榻上瞧着紫鹃一个个发完了,方想起来问:“这不早不晚的,倒是发的哪个月的月例?”
润妍在一旁嘟着嘴道:“才补的这个月的。别的房里早就得了……”
青鸾那里敢等闲往老太太那边报,不过想借着老太太的名儿唬一唬。偏赶上个不怕翻脸,说不得忍了气接道:“实不为别的,因前会儿宝玉说是往内书房里陪林女人读书去的,谁知返来就哭成如许了。”
黛玉忽忽尔感觉非常地茫然,贾母待她的情分、宝玉待她的好都是真的,可再好,也越不过自个儿的儿孙,自个儿的娘,一到要紧时,她就是被要求让步、要求不得率性的阿谁儿。她能了解他们的态度和作法,可作为被伤害的一方,她没法认同。或许她该如湘云那般胡涂一些才好――她可不信湘云幼时贾母没打将她许给宝玉的主张,只可惜厥后她老、子娘死得早,不然这贾府里现在定没她林黛玉甚么事了,史家可比林家势大,现现在湘云的叔叔可还位列公侯呢。
润妍还要嘟哝,黛玉也不睬那两个,只问紫鹃,“我记得我的月例月初就送来了的呀?”
云莺就在一旁啐她,“得了还不下去数去,偏在这儿碎嘴。”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两章会快一些,因为思路比较清楚了~
“出是出去过,可又返来了,现在正在屋里哭呢。”青鸾走了急,坐下来尽管拿着绢子扇脸,也不接小丫头送过来的茶,只望着榻上的黛玉道:“好女人,你且给句话罢,这到底又是如何了,我们爷已经哭了有一刻钟,再这么着,我们可不敢瞒,少不得报给老太太晓得了。”
满城的风雨吹不进贾府高大的府墙,纵是飘了只言片语出去,也自有上头当家作主的人抗着。于宝玉并无半点干系,他这两日最着紧的倒是追着黛玉要生辰贺礼。
“我倒不晓得了,你屋里那很多人放着,竟就差你荷包用了。”黛玉嘴上对付着翻过一页书,提笔接着往下抄。现在贾府里早已不给她们姐妹请夫子了,但却不碍着她自学自娱。书读百遍,其义自现,且抄书又是个极埋头的体例。她虽不消入仕,但谁说只能为了科举才读书呢。她的身材已被监禁在高墙以内,难不成还要把自个儿的眼界也拘在这小小的四方墙之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