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进京一节,世所疑问的一点乃是这薛家自抢了香菱打死人后,就以送妹待选为由离了应天府。直至贾雨村结了杀人案,薛家才在贾府露了面,这前前后后,起码是一年不足。而黛玉以本身进京的行历而言,这好久的时候,额,走上几个来回都够了。莫非他们就不怕误了宝钗待选的日子,还是说,这待选只是个借口?
这前两处疑点,待黛玉想了然时,顿觉曹公所用那一句“在路不记其日”用得实在是妙不成言。这薛家在路之途,本就不该以光阴计,乃是命案体味之时,就是薛家到京探亲之日也。
自个儿才进府时,听得薛家出的事,若按原时,待到贾雨村审此案时,已是一年不足了,更未提多久火线结了这“葫芦案”,再又往京里贾、王两府投了动静,再由两府往薛家传动静,嗯,没有两年,这薛家是进不了京的。――黛玉全没想过要决计显形地让贾雨村顶着获咎权贵的压力去定薛蟠的罪,且不说贾雨村肯不肯,只黛玉本身就不肯,她是要留着这位号称“情情”的贾夫子的情面来救本身的,才不要华侈在这类时候。归正薛白痴就是个不定时的人/肉炸弹,今后寻他茬子的处所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宗。
……薛家能呈现在护官符上,想来先时也确是金陵一霸,但此时的薛家,没了当家男人,已到了连自家的大班主子都敢诱骗欺主的式微境地,那里仍有那般大的影响力为薛蟠等闲脱罪?只用看此案虽一拖经年,却并未结案,便可见一斑。且此案之以是能一拖经年,只怕也并非是仗着薛家旧势,乃是为着有薛家将有一个极能够待选胜利的女儿罢――毕竟,一个母舅家有深厚背景作待选包管的仙颜女儿,胜利的机率是极大的,而这也确是一个非常恍惚却非常有效的打单,谁会想去获咎一名将来的后宫之主,哪怕仅仅只是一种极小的能够?――可别说这待选选出来的只是充作公主、郡主退学陪侍的下人,可只要沾着个“皇”字,这些女子的身份就不能以常实际之了,别的非论,现下这贾府里送进宫的元春姐姐,也仅是以女史之职入的宫,真提及来,也不过是个做起居录的下人罢了,并不是一进宫就是主子的,谁晓得厥后就成了“贤德妃”呢。
黛玉初想通这番事理时,非常佩服想出这个别例的人来。只是这般虚中有实、实中隐虚,狐假虎威、金蝉脱壳的上佳主张,定不是薛家阿谁白痴能想出来的,只不知是胸有乾坤的薛宝钗,还是久经风雨的薛阿姨,但不管为二者中的哪一人,以如此心机,到得贾府,二舅母王氏得其互助,黛玉日子想不更难过都不成能。怪道连这于此道非常粗神经的宝玉都能有所知觉。这王家屋里,还真没一个省油的灯呢。
三则,贾府与薛府,两家只能算作连襟。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嫁出去的姐妹也是各归夫家的,再如何姐妹情深,要叙亲情的,也只说住个三蒲月的,断没有这般一住经年的,到底是外姓人家呀。按理那位升任九省统制的王子腾王大人才应是薛家该投奔的端庄娘家人。就算薛家进京时王子腾“奉旨查边”,但家里夫人也是在的,且厥后王子腾回京了,这薛家还是住在贾府,没有挪动的意义,实乃奇特。――此也是黛玉最体贴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