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这礼送得就蹊跷。薛宝钗不爱花啊粉的,这算甚么来由?薛家上京来做甚么来的,不就是为得送宝钗侍选么。女子的“德容言工”,四德里“容”虽说排第二位,可只要摊上个“选”字,哪有不选个貌的,更不管这还是选得皇家用的人,莫非还会要个丑丫头做伴读不成?就连孔子也曾有云“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不管你宝钗再多仙颜,再多爱素净,这会子总该在这上面多费些心机才是,这宫花脂粉甚么的,恰是要紧用得时候,如何反往外送?
齐嫂子这回却带了件大动静来,乃是林家十一郎林熙磊为着来岁春闱已解缆入京,不日即到。黛玉听得欣喜不已,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伤感白云苍狗之际,又为昔日阿谁阿福高傲。想想又忙问其停宿安排,倒是往那位任翰林编修的大兄处下榻。黛玉心知自家虽是林族主宅,到底眼下并无端庄仆人在府,且阿福兄本是为了招考入京,甚么投贴拜师,应酬会友,等等等等,哪一处不需个熟行帮他着意办理。大兄又任翰林编修一职,恰是文人投住的好去处。是以黛玉也住了让阿福兄往本身家暂住的设法。只得叮嘱齐嫂子定要不时留意办理,也算她为阿福兄的春闱尽份心。
黛玉回过神来,听他提雅士,不由噗嗤一声笑将出来,“雅士?这可奇了,我日日只听你说女孩儿才是极清极贵的,如何本日这般夸起个臭男人来了?”
宝玉被她这般一说,顿时无语,这摆布都是本身说的话,现在要辩都不知该从何提及了。偏黛玉忆起了前尘旧事,一张嘴再不饶人,“……真花再无奇,总胜在天然无砥砺。似你这等以貌待人的,又怎会明白这此中的妙处?只是,我竟不知你原真会有这般笨拙,竟然会将块臭泥做成的东西捧上了天……罢,罢,你且去,休说与我了解,我真真是要愧死了。”
黛玉又抿了口水,边躺上/床边轻声咕哝着道:“一会子下去将衣裳换了罢,那玫瑰酥的酥皮极爱掉渣的。只怕落在你裙褶子里没抖洁净呢……细心早晨招耗子咬你。”雪雁听得“耗子”两字,吓得小脸一白。
云莺却不知,黛玉今个儿确是用玫瑰酥作弄了一回人,却不是雪雁,而是周瑞家的。那玫瑰酥的酥皮制得极薄极细,好吃是好吃,却极爱掉渣,只沾在身上,那股子玫瑰露的苦涩味就如何也藏不住。黛玉还担忧那周瑞家的吃时太详确,临出门前还特地挑了挑她的怨怒,此人平活力,自就较常日卤莽些。这还罢了,那陪她复命的小丫头却也是早得了叮嘱的,到了王氏的院里,只在人前人后都对周瑞家模糊透出靠近,又三五不着地提及周瑞家的待本身女人是非常的小意儿。那王氏本就对黛玉存着芥蒂,听得一句半句,心中更是迷惑,复又忆起周瑞家的她男人是有前科的,对周瑞家的偏疼黛玉一节就更是信了几分。虽说也听得周瑞家的回说是因顺脚偷懒才最后去黛玉处等等所言,王氏倒是越听越不信的――你完了差事,总得返来复命,这一圈路总要走的,有甚么懒可偷?不过是想得个空去黛玉那靠近靠近罢了,那黛玉如果感觉你怠慢了她,又怎会请你吃酥饮茶?……王氏左想右想,心下只道周瑞家的意欲摆布逢源,却将本身当作了个傻子。是以更是不大喜好此人,虽说手里可用的人有限,一时去不掉她,倒是垂垂不再派她其他的差事,到得厥后,竟是不大许她在府里走动了。此乃闲话,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