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在东府盘恒了半日,就欲兴尽而返。偏宝玉因见着了来看望姐姐的秦钟,一时那里肯走,贾母只得叫凤姐谨慎照顾着,方带着黛玉自回了府。

凤姐一接这话,老太太的嘴角不由就弯了弯,只是这回不待她白叟家发话,王夫人却捏了捏袖子先出了声,“大节下的,怎地就在长辈们面前死啊活啊起来了,更加没端方了。你表妹在我们家这好久,你这做姐姐的很该多体贴体贴她才是……她头一回在京里过生辰,老太太要办得的精美些,也是在亲戚们面前长我们家的脸,你正该用心才是。”

席后黛玉跟着凤姐、宝玉去看望秦氏。这一回黛玉先入为主,再看秦氏时,才感觉再是上了妆,但那微陷的两颊,突显的指骨,有声无气的话语声,莫不直指她久病未愈……

“怎地这般要紧?”黛玉道,腊月间她模糊听得说秦可卿受了风寒,暗里里问过凤姐,只说并无大碍,加上昨日又过府来了的,黛玉瞧着,纵是娇弱些,神采倒也还好。谁知本日竟病得见不得客了,“大夫如何说?”

原文里十一回凤姐看望秦氏时已是腊月,秦氏尚病着。十四回则直接说她玄月方归天,可见秦氏非是过了一冬,到了春分才死,而是连夏都过完了,入秋方去的。既然入秋才没了,这过年的时候,天然要出来转一转,露露脸了。

“想是又不大好了。”

黛玉方才抬起的头立时又低了下去。脖子低了一凌晨,都有些痛了呢。……哎,不就是想请几位贵爵家的“亲戚”来拉给宝钗铺路么。可不说此事是否有挟恩自重的怀疑,但只想想,薛宝钗将要插手的可不是选秀,待选待选,选得但是公主郡主们的陪侍,说白了,不过是皇家在选下人。你这么正端庄经地请主子来插手她们“预备”下人的生辰筵,你肯定不获咎人?

年节里各房的丫头有放假的,有出去顽的,屋子里为着少了人,老是较平常平静,偏她房里却不一样的:润妍招了一帮小丫头在房前踢毽子、跳绳;门前坐着麝月等在与春柳说针线,进得门来,另有等着与月梅说话的……因见着黛玉回屋,一起都站起来给她问安,笑笑闹闹地,倒比常日更要热烈三分。黛玉笑着应了,又叫云莺取了好些果子茶点出来照顾着,方才入内换了大衣裳,只说也乏了,独留了个本来就在打络子的娴雅作伴,却将世人都打收回去玩耍了。

“嗯~如果如许也还罢了。只是这年节下亲戚们走动得勤,亲家那边昨日才出得事,若再传出夜里闹腾的话来,只怕亲戚们面上都欠都雅。一会儿你亲身去一趟,细细与亲家说说这个理儿才是。”

这时节的菜多以肉食为主,有上一二道鲜蔬也都是为着应景抬席的,且也是拿龙肝凤髓配着又煮又煎的,那里还吃得出丁点本味的暗香来。黛玉瞅着满席均无甚可吃的,只得随便挑了两著,就闲闲地品起茶来。宝玉瞧见了,知是分歧味,遂悄悄叮咛袭人捡了碟点心摆在黛玉近前,“珍大嫂子本年打南边新请了位点心厨子,做得东西别有一番味道,你且尝尝,好得话,我们就讨些归去。”

“昨日之事真论起来只怕毁大于誉,甄家姐妹虽说瞧在亲戚份上未曾计算后果,但倘若再打我们家传出一星半点有损甄家名誉的话……只怕纵是我的面子,也一定能保下薛亲家来。”老太太很安静地说出了一个究竟。她白叟家虽没摆甚么神采,可当着这很多小辈说出这话来,王夫人到底有些不尴不尬,屋子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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