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这一开了头,姐妹们更加随便起来,有顽双陆的,有投壶的。虽不敢如宝玉他们那般鼓噪,却也得意其乐。

黛玉掩着鼻吩嘱春柳她们帮着翠缕将湘云打理洁净,丢进床里后,也卸了钗环,换衣洁面,安息了下来,并很快地沉入了梦境――这一日终究灰尘落定,黛玉真是大大地舒了口气。虽也有些不快,但明显不是她预期的那些,这意味着甚么,于黛玉不言而喻。

秦钟昨夜被宝玉留了下来,早间与湘云在内书不知哪句没说合意,竟就置起气来。两人都有些犟脾气,一时竟没劝得返来,宝玉见湘云有黛玉陪着,是以这会子只在秦钟身边作伴。

2、本文填的是昆曲《春香闹学》。

“想甚么呢……”湘云转过甚来推了推她,“老太太让你点戏呢。”

湘云很出来几日了,老太太也不好多留,饭后就让黛玉陪着她回房清算,待史府遣人来接。

……

宝玉也在这一日里想通了一件事,开端动起了心机。他的蒙师客岁辞馆得早,他只如那去了缰绳的野马,在家淘惯了的。若不是忽刺刺地见着个秦钟,一意要想将他留在身边,宝玉那里想得起退学来。

湘云扭头就来拧她的嘴,黛玉笑着往凤姐身后躲……凤姐伸手扶了扶湘云,笑道:“哟,看细心摔着了。”将黛玉掩在了身后。湘云起家欲追,却被凤姐拿戏牌子一挡,笑道:“你也快点一出罢,早些送下去,也好让那些小伶人们扮起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宝玉收到了湘云的怨念,待到席开过半,他就拉着秦钟过来,与她俩挤作一处猜起拳来。王夫人本待说他两句的,被薛阿姨以“家宴随便”掩了畴昔。

黛玉再是有苦衷,瞧她二人的模样也要发笑,不由逗她道:“若真如此,你倒不如将那大毛披风直接反过来披身上呢。”

……凤姐倒是无能,前个儿老太太的寿,是在荣禧堂前摆的座大台子,名角梅大师的一段麻姑献寿唱得连南安太妃也不由喝了声彩……可惜那天只要寿山伯夫人到贺,却未曾见着甄夫人和英莲……想来这府里于她母女而言也是悲伤地罢,何必旧地重游……

湘云嘟哝道:“我一年能来几天呢,都没空理我一理。”

夏季昼短,天还没黑尽呢,寒气就上来了。老太太有些短了精力。赏过了小伶人们,也就散了戏酒。湘云意犹未尽,还要拉着宝玉往内书房里持续。宝玉瞧着秦钟蔫蔫地无甚兴趣的模样,只推说自个儿乏了,就欲脱身。湘云那里肯,仗着吃了两盅酒,拉着宝玉不放,大着舌头嚷着还要与宝玉再战三百回合。倒让贾母瞧着好半天的笑话,才吩嘱丫头们上前谨慎撕掰开他俩,各自送回房去。

待送走湘云,黛玉一人在房里四下瞧瞧,不由生出了几分寥落。好轻易清算起表情,正待批示着丫头清算屋子呢,忽听得小丫头悄悄来报:说是老太太叫了宝玉房里的几个大丫头去正房问话。收支传话的婆子媳妇都板着个脸,一院子丫头也不知是发了甚么事,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阿谁我试过了,只是粗笨了些,不及这个好。”湘云极当真地回道。

黛玉也瞧见了,倒是心机一动,边往戏牌子上寻了寻,点了出《春香闹学》。边向湘云戏谑道:“不幸我才晓得自个儿小意儿奉侍了这两日,竟全没入得史大女人的眼去,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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