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与尤氏商讨,这事情说不到面上去,却实实在在是族中盛事,以后繁华可期,少不得要小庆一番。刚好雪过天暖,园中梅花盛开,恰是赏梅的时候,便由尤氏与贾蓉之妻秦氏治酒邀贾母及邢夫人王夫人等来园中赏花。虽是女眷小宴,这日刚好是里外对账的日子,王夫人去了凤姐就走不开,再加上冷暖瓜代贾母怕黛玉受了风寒也不敢带她去,迎春现在更加闷了,惜春虽是东府的人却顶不爱归去的。这般一来,尤氏与秦氏一早来亲请时,只贾母带了宝玉与邢夫人王夫人并探春去了。李纨则留下来照拂迎春几个。
这宁荣街上,一缁衣人闲坐很久,虽在此处布了观灵眼,却还是隔三差五地要亲来看看。这回细观两府所笼气运,轻笑道:“倒是好运道,也是,人之将死另有个回光返照,这一族荣衰也需盛极而败方显造化手腕。”午先人倦,那茶馆也无几个客人,拎水的伴计正从楼梯口上来,筹算给那窗口的客人续茶,打了个哈欠再昂首时,那里另有人。“咦,”伴计有几分惊奇,再往四周看了,并无异处,遂揉了揉脸道:“昨日不该与他们赌酒的,这会儿还头晕着,差点觉得白日见鬼了。”便拎着壶,自去给其他几处客人斟茶续水。
126.战仙
警胡想起克日幻景中绛珠仙草的各种异状,心中不由大怒,断喝一声:“好孽畜!”手中一道神光已向那缁衣人击去。那缁衣人忙收了手,一个回身到了半空,正对了警幻,口里嗤笑道:“如何,就许你们豢养享用,旁人沾一沾手指头都不成?”警幻见他说话不堪,也不再实际,又兼他已看破绛珠真身留着也是祸害,当下起了杀心。遂未几言,伸手将头上一朵黄花摘了下来,往那缁衣人顶上一抛,那花化作千万花影囊括如风,将那缁衣人卷在了里头。那缁衣人没想到警幻上来就下杀手,晓得此事难了,暗恨本身猎奇心重,竟撞上这个太岁。无法间只好现了本相,一口寒气吐出,那花影刹时凋萎四散,倒是一条水蛔。警幻仙子嘲笑道:“孽畜,你扰乱人间,苛虐生灵,本日正要替天行道。”说了手掐法诀不止,百般彩气灵光袭向水蛔,那水蛔口作人言,反嘲道:“好大口气,替天行道,难不整天另有办不成办不对的事情,倒要你个小小毛仙来指三道四!”警幻仙子气噎,伸手拔下三股金钗朝那水蛔掷去,那金钗在空中变作屋子大小,金光刺眼,气势惊人。那水蛔法力天然难敌警幻,只是现在存了必死之心,倒也斗得安然。
尘寰世人昂首看时,不知如何的,那天上的乌云彩霞都忽的散了,无影无踪,日头高照,若不是大家见了,真觉得是本身目炫神昏。贾母忙让人去看宝玉,来人回道:“宝二爷在小蓉奶奶屋里歇着,这会儿还睡得沉。”贾母忙叮嘱让跟着的丫头婆子们用心看管,醒了从速来回。因天时非常,原筹算就这么归去的,宝玉既还睡着,贾母便与王夫人几个干脆在东府用了晚餐再走。
警幻仙子接了宝玉生魂往幻景去,应了宁荣二公的要求,将那情幻之事垂垂铺陈开来,先以府中女子命途定命相示,再令其历饮馔声色之幻,只盼能助其一悟。众仙姬吹打奉酒时,警幻见其妹兼美目不离宝玉摆布,一叹道:“你情系神瑛酒保却何如没个系绳处,干脆借人间这一顷刻,给你埋个情根,能不能抽芽着花,就看机遇了。”兼美听警幻如此说来,心花怒放,娇笑道:“公然还是姐姐疼我。”警幻遂将兼美举荐于宝玉,又授风月诸事,那两人于幻景中如何倒置自不消细说。且说警幻仙子结了此事,便往宁府去与宁荣二公之灵做了一番交代。说完正欲回身,却发觉了那缁衣人的行迹,见他正伏在贾母院中黛玉之所,欲探那仙灵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