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荣街上,一缁衣人闲坐很久,虽在此处布了观灵眼,却还是隔三差五地要亲来看看。这回细观两府所笼气运,轻笑道:“倒是好运道,也是,人之将死另有个回光返照,这一族荣衰也需盛极而败方显造化手腕。”午先人倦,那茶馆也无几个客人,拎水的伴计正从楼梯口上来,筹算给那窗口的客人续茶,打了个哈欠再昂首时,那里另有人。“咦,”伴计有几分惊奇,再往四周看了,并无异处,遂揉了揉脸道:“昨日不该与他们赌酒的,这会儿还头晕着,差点觉得白日见鬼了。”便拎着壶,自去给其他几处客人斟茶续水。
虚渺处难计光阴,这日警幻仙子自天玑娘娘处转回,入了幻景先与世人厮见了,便有仙子上前回禀其间各种,不免又提到人间事。警幻仙子这些光阴在天玑娘娘处与众仙家真人相晤言谈,多有所得,恰是表情大好时候,便笑道:“薄命司里正有情鬼当起孽缘,在人间看来却一桩丧事,我正欲趁那热烈时候掩人耳目携了绛珠生魂归境,有甚不明处,到时候你们自问她就是。她但是在那凡尘待了好些年初了。”一众仙子传闻如此,都欢乐雀跃,警幻仙子掐算好了光阴奉告彼等,这就算定了约。
贾母几个下午在会芳园里吃茶喝酒,宝玉因早时困乏,便由秦氏引着去她屋里睡了。这会儿离晚餐尚要些时候,那好好的好天却忽的刮起一阵妖风,转眼乌云罩顶,偏那乌云又布不满整天,东头不时有霞光彩云之象,全部都城都看这天时奇景。李纨写了信,见外头忽的暗了下来,灵觉微探倒是一场灵力恶斗。忙敛了息,天然更不敢放入迷识去,看了看屋子里的限灵阵,又去贾兰屋子里,见贾兰炼体完了正在补眠,樱草青葙守在一旁,这才放心退了出来。
不几日,贾元春迁为甘露宫女史,虽再无旁的说法,那甘露宫倒是当明天子的寝宫地点,真知恋人不免也要对贾府高看一线了。
尘寰世人昂首看时,不知如何的,那天上的乌云彩霞都忽的散了,无影无踪,日头高照,若不是大家见了,真觉得是本身目炫神昏。贾母忙让人去看宝玉,来人回道:“宝二爷在小蓉奶奶屋里歇着,这会儿还睡得沉。”贾母忙叮嘱让跟着的丫头婆子们用心看管,醒了从速来回。因天时非常,原筹算就这么归去的,宝玉既还睡着,贾母便与王夫人几个干脆在东府用了晚餐再走。
不过三五个回合,那水蛔已受了重伤,心知必死,干脆将这一阵所受人间供奉愿力贯于灵力根底,一同往警幻卷去。警幻见那水蛔竟是病笃恶争,痛斥道:“公然孽障,野性难驯!”顺手将身上宫绦往天上一抛,那宫绦转作千丝万缕,将那团灵力尽数裹入,她却没推测这横行人间的妖畜竟还得了供奉的,且其力甚大。这一击,虽将那水蛔朝气毁尽,警幻的宫绦却也被愿力灼伤,那宫绦乃是警幻用本身情丝所炼,宫绦受损便伤及了本身。那水蛔得此空挡只余一缕幽魂裹了身壳遁走。警幻知水蛔此类,最是凶顽,敛财成性,如果将死则必身魂共焚也不会便宜了旁人。她虽也晓得那水蛔既有如此愿力,定是别有机遇,说不得身壳内藏了多少财物宝贝,却到底自重身份,不好作出那追魂夺尸的事来。且知那水蛔受此一击,已是必死无疑,加上本身情丝受损,也需归去闭关涵养,便冷哼一声,挥袖扫清了天涯乌云寒雾,自往幻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