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银机布
李纨这做了几日散财孺子,又有端庄花消找上门来。原是庄上的事,那草田庄西北边很有几座山,离得近的有两座一大一小相连的,不知甚么年代就归了人了。那家也是王府一脉,只现在传了几代又不是嫡枝,也没了当年的风景。面前先人里出了个能顶门立户的,也当家做主起来,认定这会子是个风云际会之时,唯乘风破浪顺势而起方是正路。交友了些人,想跟着做些奇迹,只没那么些本钱。再三迟疑,把主张打到了这个庄子上来,现在挂牌待沽。草田庄上也得了信,庄上闲话时,打和生道来的苏大夫道那两座山气势大好,若能买了归入于庄上风水大有好处。也不知是不是打趣话,闫钧却上了心。他想着这草田庄虽不能说小,只是地步不丰,出息有限。主子眼看着不着紧端庄租子,倒更好常日里百般花俏出产。若能把那两座山也圈出去,旁的不说,多些山货,想必也是主子乐见的。心下想定,便寻了许嬷嬷商讨,许嬷嬷听了也甚觉有理,又着了人去问详细。这才来同李纨讨主张。
贾琏出了院子,内心还非常不得劲。前阵子略脱手脚,把胡天支到南边去收租子去了,天然也是为了本身便利。有道是乐不过偷,初时几次极得兴趣,仓猝时也计算不得很多。现在得了空了,去得勤了,就觉着胡天家那布衾糙褥过分粗粝,磨人得很,干脆趁凤姐不在家时取了几匹绸缎让人送去,也安插个罗帐绫被软绸枕,倒不去想待胡天返来了看这绫罗六合会有何解。偏巧这阵子凤姐事多心活,没得空细究,正对劲间,哪想着本日偏生一个提了南边的租子,平儿又问起少了的绸缎来,到底心慌,指了个话逃了出来。闲逛半日,想了一肚子应对的话,晚间回到屋里却分毫未听得俩人提及,不由大喊幸运。回过神来又怜本身娶了个夜叉银河东狮,不幸本身明显担当了自家老爷的风骚性子却没得担当那尽享春光的好命。
且说凤姐跟平儿打住了闲话,才又提及闲事来,方道:“我方才想同你说庄子的事儿呢,就这么给岔了话。”平儿便问:“甚么庄子?”这话就赶到了李纨身上,凤姐道:“我看大嫂子自打打发了人去侍弄陪嫁庄子,倒是得了很多的好处。一个南边的小贫庄子换了个信王妃赏的大庄子不说,还三不五时地有些贡献,东西虽说不上金贵,耐不住次数多,我看老祖宗也念她的好,更连带着兰儿都多得了几分欢心。我想着是不是我们也把陪嫁庄子弄一个出来本身管着看看。”平儿想了想,才道:“奶奶现在的庄子都不消本身操心,只等着收租子就成了。如有甚么想要的,打发人出去说一声,还怕他们不贡献来?大奶奶整日里就那么点事件,大半的光阴不是歇着就是做些针线打发日子,有个庄子管也当消遣了。且大奶奶陪嫁的庄子本就小。奶奶这里全部府里的事情,大大小小一天不得上百件?就这么着,还不得好好保养身子呢,那里本事烦再亲身去管个甚么劳什子的庄子。再来,大奶奶那边替她管庄子是她本来的贴身嬷嬷,那是自梳了打小奉侍大奶奶的,无儿无女,天然一心替大奶奶运营。我们这儿,哼,说句不好听的,奶奶能拜托谁去?怕不是都打着咬上一口的主张呢。”凤姐听了低头不语,指尖悄悄敲着桌面,平儿晓得这是她想事儿呢,也不吵她。好一会儿,便听凤姐长叹了口气道:“倒是我鲁莽了。你说的非常,是我欠了考虑,只见着好处忘了难处。这事儿就先搁着吧,待我想到了妥当的体例再说。”又不由感喟道:“大嫂子真是好福分,有个家底丰富又专疼她的娘,事事替她安排得安妥不说……”又抬高了声儿对平儿道:“你还不晓得呢,先前跟章家太太闲话,本来这章家太太连带着和生道那边,都是当年不对劲时受了大嫂子亲娘极大的恩德,现在她娘在这世上就她这点子血脉了,可不都酬谢到大嫂子身上了。”主仆二人不免一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