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人初定时,李纨躺着读玉简,好菜珍羞之名也分歧普通笔墨,行间总似有炊火香气排泄,深夜读来也别有一番滋味。现在回想起来,这二十来年的人还真做得无甚兴趣。在家时,承父之教,天然要规行矩步;嫁人后,风波迭起,直入无波枯井。便以这食为例,外人只道是珍羞横陈,实则是察言观色以佐,刻刻衡量这言辞来往,还能留几用心机在舌尖之味上。味同嚼蜡,兴意索然。

便见一边机上放了一个雕漆花鸟样的双层提盒,贾母道:“今儿我就喝个粥,就摆在炕桌上吧。”又问,“宝玉和她们姐妹们都用过了?”

鸳鸯忙上来讲道:“老太太夸大奶奶送来的粥菜呢。”

贾兰摸摸头顶,道:“我只记得书里有芙蓉饼、梅花饼、圆欢乐、乳糕、栗糕……”

凤姐立马牵着贾母衣角道:“老祖宗千万疼我,我这就去筹措,定让老太太对劲,只盼着今后老太太再有甚么好吃的时候也能记取我点儿。”

李纨回到院中,叮咛素云找人把炭炉子生了,又找洁净的沙锅来。让人搬了椅子在院子角上放好,将锅子坐到炭炉上,只说之前得了点庄子上的新米,亲手熬个粥贡献老太太。

李纨笑着出去,用一个文竹小茶盘端着个盖碗,放于贾母跟前,道:“老太太这几日觉浅,还是先不喝茶了。这是清柠玫瑰露,我擅作主张,请老太太好歹尝尝。”

贾母接过喝了一口,笑道:“这个味儿好。”因又问:“刚才的两个小菜倒别致,味儿也好,都是你庄上送来的?”

贾母笑道:“不得了,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等技术!”

李纨笑道:“那米是许嬷嬷从一行商手里买的,想问他买稻种此次却没得。小菜一个是麻酱水菜,一个是温桲拌梨丝,我想老太太这几日饮食不思,这两道许能开开胃,都是打厨房取的新奇果菜。”

迎春便逗贾兰:“兰哥儿,那青团糕可好吃?”

常嬷嬷取了钱去了,一会儿返来提着一个竹编食盒。“奶奶,厨房说了,这些东西那里要得了一吊钱,只取了一百钱。温桲水菜都是清算得了的。”

贾母道:“如此,你早晨也不消过来了,这几个你也一并带了去吧。”

贾母大笑,指着她说:“你们看看,我刚喝了一碗粥,她都惦记上了!也不晓得是如何生的鼻子,那么老远就闻着味儿了!”

贾母道:“都是打厨房来的菜?如何平常却没吃过如许口味。”

虎魄在一边回道:“宝二爷本日被舅太太派人来接走了,夙起过来磕了头便跟太太一起去了。女人们的分例跟常日一样时候送来的,已经在外间用过,刚说老太太还在歇息,便都散了。”

李纨道:“捡日不如撞日,便是明天吧。”

凤姐笑道:“大嫂子真是太也实在了些儿,老祖宗特地又这么说一回,就是等你这句话呢!”

贾母便指着她笑说:“你看看她,倒美意义问技术呢。”

李纨笑道:“那是我翻梦梁录时指给他看的,他倒记着了。”又叮咛素云,“把兰儿说的那些都上来,果子露要蜜姜柚的,今儿有些凉。”

素云接过来揭开盖子让李纨看了,李纨点点头。“钱嬷嬷先收着吧,只怕下午还得去要东西呢。”常嬷嬷便应了一旁站了。

李纨又对凤姐说:“可也给你送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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