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延松翻个白眼道:“天下哪有准定靠得住的事情?摆布现在立室跟汪家都拿了你几百万两的银子,到时候把印信往侄女儿手里一交,他们可敢靠不住?”
平儿听了噗嗤笑出声来,待得凤姐三两句说了原委,平儿想了想道:“奶奶何不去问问媚人?她原是宝玉屋里的大丫头,是老太太□□出来的人,现在在外头也得不着甚么好的谋生。且她当日能放了出去,还是奶奶的恩情呢。那家子平日看着倒是知恩的,奶奶若实在没人,不如叫出去问问。”
墨延松打牙缝里吸了口气道:“我说,如海兄,林如海,姓林的!你还吃准我了是不是?这策划至今,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还赖上我了如何着,还想让我给你产业总管啊?!”
林家老宅已补葺一新,除了几处花圃堆石因差着东西还要等上两日,旁的连屋里的安排都清算伏贴了。扬州盐政后衙墨延松正在看几张信纸,边上垂手立着两小我,一者浑身书卷气却作着贩子打扮,另一个一张圆脸实足孩子气却嵌了双极亮的眼睛,锐目似鹰。
薛蟠那里舍得他如此,忙伸手架了他道:“嗐,你看你看,你惯是同我生分,这酒甚么时候不能喝?生辰畴昔了,还能过满月不是?只要鲸卿你得闲了,不如就这几日,我在府里摆上两席,请你过来热烈热烈。你若嫌府里拘束,外头馆子楼头,你尽管说!”
林如海听了这话晓得事情都安妥了,林府偌大师产,八成都被墨延松寻来的古怪人手借着补葺林家京中宅子的名义打着采买花木湖石的幌子送到了汝南立室同常州汪家手里,这两家一个在海销陶瓷里欲开疆拓土,另一个则默不出声地蚕食着闽皖苏浙的生丝买卖。
秦钟听了这话,旁的犹可,只那句让家人忧心,却让他想起家中老父来。这回能到贾府附学,秦业对他千叮万嘱,若这么归去了,恐逃不过一顿打。这么想了便缓了步子,面上带了忧愁,宝玉见他如此,忙接了道:“我有两个别例,且看你如何选来。”
林如海被他用的词儿噎得气都喘成一截一截的,却还要问:“那立室可靠得住?”
听李纨说可雇庄上庄户前来做工,按件付野生钱如此,她还待再说时,已被凤姐拦了。翻个白眼道:“行了行了,大嫂子,你就别教坏我了。你那样做法还挣甚么钱?粗手笨脚的庄户人家手慢不说,手糙的还磨毛了料子!何必这般费事?现在那些小丫头一个才几个钱?买了来专门做这个,只按着我们府里外廊小丫头的例给了就非常不错了。那里用你说的那般费事?”
林如海又问墨延松:“荣国府那边可有甚么发觉?我看你现在收那边的手札比我还勤些。”
这日他到了学里,竟见薛蟠也在,同贾菌对视一眼都往外头天上看,只怕本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半晌后宝玉与秦钟也到了,现在两人日趋亲厚,坐卧都在一处,贾母亦垂怜秦钟,旬日里总有三五日留他住在贾府。
宝玉笑道:“哪个敢哄薛大哥哥?我生日向来不如何过的,不过到处磕了头,吃碗面罢了。鲸卿恐我无聊,方同我做了几日伴。且也不是平白玩闹,那几日老太爷留了文题,我们恰是一同参详呢。”
墨延松暗哼一声,“如果那么轻易就‘顾名思义’了,那另有甚么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