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老爹说话,男人也没了脾气,闭了闭眼道:“成了成了,唉,我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才好。这鬼气候,如何看如何不舒畅,内心怪怪的。”
心中嘲笑,更未几言。渐至开阔处,正要叮咛细看,却见半空中一个火球不知从那边下来落到了船面上,砰地一声炸开了,流火四散。世人皆惊,庞老迈一边号召着人灭火,一边号召船上的弓箭手探查敌情。半晌,又一个火球来袭,这回倒是看清了,这妖异玩意便是从林如海座船背面跟着的此中一条船上射来的。
甄珏仍旧未睁眼,缓缓道:“往外开,到海面上,如果还追过来……就撞上去……一个不留。”
这百十条命的大案,只怕再来百十条命也不敷填的。一时江南四周起火,让人首尾难顾,无数官、商、民连累其内,各司衙牢房人满为患,几处要职更是如走马灯般换起人来。
甄珏点点头,闭上眼睛,好半晌,才俄然道:“庞老迈,行令,全队往口外开。”
那头倒是油盐不进,还是道:“我们刚才从德庆口出来,并未见着此月内有贵府报关船只,甄公子所言文书不知何意。盐课搜令在此,恐难因公子一言而退,还请公子速速放下绳桥,我等检视过后登记放行,以免误了贵府要事。”
天子点头道:“是朕错了,错过了一名能臣。”想了想叮咛身边寺人道:“让人去查一查,林家另有甚么人没有。”叮咛完转了脸看着窗外,灯火中神采不清,只能听到模糊声响:“嗤,甄家……”
一时朝野震惊,江南已如国之疮痈,也是世民气知肚明之事,此番却以七八条大型福船,百十人道命,连带着一名朝廷大员同江南大族嫡子的步地摊在了世人面前,想要再撇过脸去当作未曾瞥见倒是难了。
信王点头道:“原还当他是个软骨头的墙头草,懒得看顾,现在看来倒是错了,这般心智手腕,实在可惜了。”
甄珏内心一凛,生出几分顾忌来,悄悄骂道:“这老东西如何还没咽气!”却怕又是谁泄漏了甚么风声,本身却不宜露面。
那壮汉咧了嘴笑道:“甄爷谈笑了,俺们这些粗人只会驶个船,如果没有甄爷如许的明白人在船上,那起子歪毛油子拦了我们就没个能应对的人了,还得辛苦甄爷。您内里坐会儿,这气候看着渗人,我们船大,不怕它。待出了这片滩子,打德庆口里一出去,就算万事大吉。您先里头坐着吃点酒也好。”
长袍男人挥了挥手:“那就从速拔锚走人!到太仓就把我放下。”
墨延松一脸镇静地摇着扇子,嘴里道:“那是那是,我也学诸葛亮借一回东风,他那才烧几小我,我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银子!嘿哟,一个个都争得脸也不要命也不要了,看本神仙手腕!可惜太多了些,我要来也没用,还是要便宜旁人,啧啧。”
天子亦无法道:“偏这长季子连个先人都无,朕想要封赏都只能追封他祖宗。”
妫柳一脸木然道:“女人说这几日老爷神采有异,让我看着点。老爷这是要干甚么?”
圣上大怒,号令彻查,东海海师封闭沿线港口,各家船队登记船只盘点,官办盐场核数,漕帮海龙帮等专司水运的帮派亦遭盘问。有官员欲求老圣上旨意,可这巡盐御史还是老圣上在位时钦点的亲信,现在竟遭残害,江南局势危急至此,盐枭富商放肆至此,已与谋乱无异,便是老贤人也说不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