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了女人能过得舒心些儿,甚么体例不想?只我们到底是主子,又比不得鸳鸯、袭人那样得脸,能有甚么好儿落到老太太跟前去?女人若能说句话,让老太太看到女人的一两分好处,比我们使上半辈子牛劲都强呢!只女人偏就不开窍似的……”
再有林女人。不过是亲戚女人,就是因老太太疼宠,竟是府里的女人们比不得的。就是二奶奶,若不是老太太到处给脸撑腰,也到不了面前的威风。只是平常我们女人不爱出声儿,四女人年纪又小,平常时候老太太那边也想不起我们来。
惜春却点头道:“老祖宗,如果旁的园子山川,我胡乱画了也就画了。这个却不敢呢。一则这是娘娘亲看过的处所,好些花草树木还是娘娘厥后一回回下旨让添种的,可见看重。我那三脚猫工夫,却难描其精华的。且我于这些花木的姿势上素无所得,这般生画了出来,也不得其神韵,倒让人说像是乡间人节上挂在堂前的画电影了!
司棋蹙眉道:“四女人不晓得如何想的。向来在老太太跟前得脸都只要好处。你看看宝玉,若不是老太太宠到心尖上,早被老爷抓到前头挨训去了。现在环三爷比宝玉还小呢,都在外头住着了。
贾母眯了眼睛道:“你们几个虽打小抱到我跟前的,人老时停,我内心只当二丫头三丫头长大了,四丫头老是豆丁似的一颗。现在却能说出这么一大篇子话来了!可见长进。”
却没想到吃早餐时,贾母公然提起了此事。她道:“昨儿提及画里的园子来,我想着我们这园子现在也有几分模样了,竟是缺幅整画儿。四丫头会这个,我是晓得的。现在我就派你这个事,就让你把这园子整整齐齐画下来。最好要像那行乐图似的,把我们一家人等也细细交叉里头。想来定是好的。”
李纨一笑道:“这有甚么难猜的。恐怕是妙玉嫌刘姥姥用过了那盅儿,宝玉顺手讨了来给刘姥姥的。如果依了妙玉的性子,只怕不是扔就是砸,那里能想到这一起。只是若换了旁人,别说平常同她搭不上话,就是能说上两句,也没这个能讨出东西来的情面。可见宝玉还是个有佛缘的了。”
惜春却笑:“本来宝玉只围着林姐姐转,现在林姐姐不爱恼他了,他便另寻了一处赔谨慎去。可见他是性子里生着的爱别扭,只越能作的,他越跑得勤。”
惜春不在乎道:“老太太不过那么一提,只说我会画画,那里就说非要我画这园子了?我现在一日里多少事情,那里有闲工夫做这个?如果老太太真说出这话来,我也反正有画答复去的。”
迎春由她叨咕着,也不说话,顾自看书喝茶。司棋只如几拳几脚都号召到了棉花包上,一点泄不出去,反积了郁。
李纨笑道:“我们倒分歧给银子了。”想了想道,“太太那边这番简朴直白,老太太那边有鸳鸯,凤丫头那边有平儿,都是细心安妥的人物。想必会体贴着身份来的。我们也只差未几吧。”
再一个倒是,当年这园里初春气象,二哥哥就同宝姐姐一齐作过一副《晓春图》。娘娘家来时还见着了,极其赞美的,厥后还带回宫里去。听太太曾提及,仿佛还在娘娘寝宫里挂过一阵子呢。这般珠玉在前,我更不敢动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