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听了这话倒也有理,便点头道:“行了,我记下了。明日还得往那府里存候去,真是,既已修道,如何不成仙……”
贾府常例,这灯要从十三赏到十七,今儿刚十六,早晨另有赏灯宴。只这回不叫族人了,只家里贾母同邢王两位夫人带着他们姐妹们与暂住着的亲朋们一起热烈热烈。
薛阿姨已经换好衣裳,进屋去看宝钗。笑道:“琴儿同史大女人已经畴昔了,你这里还磨叽甚么?”
昨儿元宵正日子,闹到了半夜,也算乐够了。偏明天还要赏灯。那股子心气早都燃尽了,还得陪着谈笑去,实在不耐烦了。我连园子里都不想待,只想在家里清平悄悄住两日,才好呢。”
晚间贾珍回房,尤氏见他面色不好,也不敢深问,只提示底下人放轻声些,本身在一旁不言不语地服侍着。贾珍坐了好久,方开声说道:“今儿不晓得吹得甚么风,老爷子特让人把小妹叫了来,还给了两本书。”
散宴时,已是月过中天时候。惜春拉了迎春从凹晶馆绕道走,长叹了口气道:“都疲了,还得一个个假装欢天喜地过年节的样儿,实在累人,比连画上半天的符还累。”
薛阿姨笑道:“让外头的人闻声了可要骂我们不知好歹了。如许的宴席热烈,就是一回也难遇着的,我们这一日连着一日的作乐,你还不乐意了。”
当日乃薛阿姨家请吃年酒,惜春早不耐这阵子的强欢热烈,又兼世人皆知这日贾敬要回观里去,也不会特地来请她。她趁空就往栊翠庵去了。妙玉听闻是她来了,内心纳罕,接了出去又令泡茶,才问她:“你不过年去?”
惜春闻言大喜,忙起来作揖,妙玉一笑,带着她今后堂本身清修的处所去了。
迎春看看跟着的人都远远抛下了,身边只近身服侍的几个,才开口劝道:“你也谨慎些儿。我们做的这些事儿,平常时候是没甚么人会来管,只一味挂在嘴上,惹了猜忌总不好。我晓得你一身光棍,甚么都不怕的。只我们能学了这些,还托了大嫂子的福,你若尽管这么信口胡言,若连累了她,可如何样呢?连兰儿你也没脸见了。”
贾珍道:“恰是这话了。平常连提都未曾提过的。这回家来,也不过是照着畴前存候问候尽些虚礼罢了。不知如何弄出来这一出。”
贾珍看一眼惜春手里的巾包,度其形,该是册本之类的东西。惜春当下就把那巾包翻开了,公然里头薄薄两本道书,看着纸张也有些年代了,上头都是几个符箓图形。惜春将两本书摊开放在本技艺上,却不翻看,只看着贾珍。
惜春又施礼退下。出得门来,见贾珍在廊劣等着呢,看她出来,忙上前问道:“老爷可说甚么了?”
宝钗一笑道:“我这话也只在妈跟前说说了,那里就敢如何呢。我又不是林mm,真是想来便来,想去便去。饶是在这里住着的时候,说不去用饭就不去用饭了,老太太还得打发人另捡了新奇好克化的送去。真不晓得她这心是如何长的,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惜春叹道:“还没过够?现在我才晓得甚么叫过年过节,那里是过节,实在是过劫数呢!不好笑也要陪着笑,不想喝也得陪着喝,都没兴趣了,还得装出一副热烈喜庆的模样来。原只说愁眉苦脸的让人看着烦,哪晓得这喜气洋洋的也能这般不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