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看她很久，才道：“周身之血是有限数的，如果一旦失血过分……不怕奶奶着恼，若只一味折腾去，便是明今后日就没了，也说不准的。”
吴氏看两人面色，内心略有所悟，便道：“我倒要多谢奶奶汲引了。实在奶奶要问的这话也难。有言道‘治抱病，治不得命’。要说病理，或者另有两分掌控，奶奶这要让人断起子嗣存亡来，怕是找错人了，该寻摆摊算卦的去才好。”
凤姐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竟问出一个十年八年的成果来。李纨暗幸凤姐问诊时平儿几个都没在身边，若不然，恐怕头一个要哭死了去的就是平儿。
黛玉这日在贾母处用了晚餐才带了人往家去，贾母不放心，还另使了人护送。李纨看妫柳那一脸嫌弃的模样，内心止不住要乐。
凤姐听了笑道：“你这话也对。那你说，如果常服你家的药，又能延寿几年？”
凤姐便对吴氏笑道：“看看我们大奶奶，可见我是个俗的了。这才巴巴得把闺女领来她跟前，只盼沾些儿书香气，也好过我只让人笑话粗鄙不通。”
哪想到凤姐听了竟淡淡点头道：“如此便好，也充足了。”
李纨心知这是凤姐要把疾患景象瞒过平儿的意义，遂一笑接过，平儿便又往外头同素云碧月几个作伴去了。
李纨同吴氏都不知该如何接话。凤姐却笑着站起家道：“成了，方才硬逼着嫂子给我看病，也是情非得已，还望往嫂子不要见怪。我也不敢说甚么诊金的话儿，我那边有些洋人的药，说是对症治‘打摆子’的。这也罢了，当日因我祖父猎奇，那洋人还给写了几张纸，厥后有人译成了我们的话拿了去，那几张洋文的东西因我看着喜好就给了我了。现在我算借花献佛，送了嫂子聊表情意。”
吴氏笑答两句，李纨便开端轰凤姐：“这一家子整日多少事，你就在这里站着！快去快去，别到时候出了篓子又扯我做幌子，我可不该。”
凤姐面色更加白了，闭了闭眼，亦苦笑道：“自家事自家知，我一早晓得大抵不过如此。只这时候真听了这话，还是……嘿，说来还是心存了幸运。我再问一句，这病可关性命？”
吴氏一怔，微浅笑着看看凤姐又看看李纨，李纨便叹道：“你这真也是胡涂了！我兄嫂是开着和生道，谁又说开药铺的就懂医术的？照你说来，这卖锅碗瓢盆的非得是厨子了！再一个，保养身子这么大事，你不寻个端庄能几日来请一回脉的，倒来找我嫂子如许一年半年也不定能见上一回的，不是好笑？！”
吴氏只觉这二奶奶本日所问皆出人意表，也只好答道：“如果定时服药，谨遵宜忌，十年八年想是不难的。”
李纨这才晓得凤姐为何定要吴氏给她看病了，这些话，那些白胡子老太医如何能问得？就算他们敢问，凤姐又如何能答？这才是寻女人家看病的好处了。再一个，凤姐这很多年冷眼看着，也晓得王夫人畴前倒是把这吴氏佳耦看低了百非常，不说旁的，便只看和生道的行事，也晓得这两个毫不会是趋炎附势之辈。她内心信了吴氏品性，又关着而后大事布局，天然万事不瞒不遮，问甚么答甚么，便是吴氏没问到的，她想着或有关联，也会补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