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还罢了,宝琴与梅家的婚事倒是薛蝌内心的头一件大事,听邢岫烟这般说了,另有两分不甘,便道:“他们不是自恃书香世家?不会做出这般背信弃义之事来吧。”
邢岫烟见他这般说了,也不好再劝,两人便放下这头提及归拢买卖的事来。
这荣府与宁府一墙之隔,公然能丁点风声不闻的?谁信?!一根同发,那根都烂了,还能结出甚么好果子来不成?这回这贾府老太君同宫中的朱紫,实在都是让府里的不肖子孙给活生机死的!
邢岫烟苦笑道:“哥哥,才还需德配,你没听过那句话?‘仗义每出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读书光学了一肚子算计的,要耍起心眼来才真让人恨。你都晓得他们要保护脸面,天然不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可他们更不想同我们如许的落魄商家攀亲,你猜猜他们会使甚么体例?”
刚进了门,一个小丫头便道:“奶奶请大爷畴昔说话。”薛蝌晓得邢岫烟也挂记薛阿姨那边的事,便从速往里头去。
史家虽一门双侯,外任返来却未见升迁,在旁人看来已是打入冷宫的意义,兼之史湘云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卫家对这个儿媳也不过面子情。幸亏卫若兰不是宗子,史湘云也不消管家,只每日跟从嫂子们在长辈跟前立端方就是。
那家里民风同旁家各别,公子哥儿与女人们混居一院,便是亲生兄妹也已经不当了,偏他家里还把一总儿的亲戚女人也都与自家那一惯在内帏厮混的哥儿养在一个园子里。久而久之,底下的奴婢们没事都喜好给自家哥儿乱点个鸳鸯谱甚么的。
薛蝌也在家里得了信,从速过来了,见夏家人已悉数分开,又劝了薛阿姨几句,见薛阿姨神采甚是倦怠,便告别-
薛蝌天然不肯:“那岂不是说我们琴儿是个病秧子?明显是他们想退亲,何必我们本身作践本身,这话千万行不得的。”
再说那梅翰林一家,当日同薛家攀亲时,还未至翰林之位,薛蝌老爹又是个商中异类,好文好道,遍游天下,见地不凡。那尚未发财的梅翰林与薛老爹一见仍旧,便定下了这门婚事。可谁想到订婚第二年那薛老爹就亡故了,薛蝌年纪尚小,薛太太又于商事上所知甚少,这家业天然大不如前。幸亏当时薛蟠老爹还在,薛家又顶着皇商之名,总算支撑到了薛蝌掌事。
不过幸亏自家是儿郎,大不了就一向拖着,拖个三五八年的,还就不信就凭那等人家,寻不出点错处来!却正这个时候,一股事关贾府的流言四散开来,梅翰林偶然中得知了,内心笑道:倒是来得恰好!
可现在眼看着薛家人才凋敝,大房一个薛蟠的命案被挖了出来不说,连几个可倚仗的亲戚也渐见颓势。恰好那贾家又与吴家对上了,却又不敌吴家,如果自家与贾家连累过分,说不得今后在朝堂上就难做人了。思来想去,这门亲都做不得。只可惜没个能拿到人前去的说由头,实在愁人得很。
薛蝌听了也觉有理,何况事到现在也无他法,便听了邢岫烟的话,转日拿了庚帖上门,只说自家妹子不惯京中风土,择日南归,恐与梅家二郎无缘,暮年婚事,不如作罢。梅家天然连连答允,连个虚拒都懒得做,立时令人把宝琴的庚帖也取了来还给了薛蝌。薛蝌又把当日梅家给的订婚礼都按单还了返来,拿了庚帖,连茶也不喝,便告别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