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奇道:“刚才嬷嬷还说她坐的小车来的,如何能装这么些东西。”
回了屋,公然贾兰未曾去上课,问了方晓得是祝先生有事,这几日都不上课了,甚么时候开课还说不准,加上宝玉被冻着了,贾母本也要停几日的,这两厢一对,倒是贾政松了口气。
李纨心知是彭巧几人专门找了用来烧烘房晾菌子的,都是熟行,天然不差。拆了信看,倒是劳氏道急需李纨处的毛呢料子,数量多多益善,只说此事事关严峻,让李纨不管如何都要加派人手抓紧出产,至于李纨担忧的被人顺藤摸瓜寻上门来的事,道是已有体例,待定了再细细奉告李纨。
到了晚膳时候,便传闻出去买炭的人都返来了,只从零散的店家处购得了几十斤,还不是顶好的。起先也没人太在乎这个动静,心想着买来也不过是备着,桃花都开了的时候,还能有多冷呢。这设法到了傍晚便不可了,雪也不见停,那风却哭泣吼怒起来,刮在人脸上生疼。李纨心道幸亏让许嬷嬷穿上了那件衣裳,再揣摩揣摩时候,轻车简从的,应当已经回到庄子上了。
56.乌风冻
先去看了黛玉,见她只略微有些咳嗽倒没有旁的,便叮嘱了紫鹃等人几句,又去看迎春探春跟惜春。一进迎春的屋子,连个炭盆都没生上,便问司棋道:“这天冷的猛些,如何不生炭盆?”
司棋看了,便道:“起初本要换的,只是逮不到浆洗上的人,现在倒因祸得福了。”迎春沉默不语,亦不看她。一会儿碧月带着两个婆子来了,一个拿大铁圈提着一炭盆,另一个提着一小篓炭。
李纨一圈转下来,人虽不累,只心机纷繁,待要去回贾母三春的景象,这迎春处连个火盆都没有生的事儿却不好说,只得罢了。回院子的路上,这天兀自不疾不徐地下着雪,自从存了神仙打斗的动机,李纨更加感觉这雪古怪起来。
天将擦黑,李纨回房取了身细绒衣裤并几双炣蚕丝捻线织的袜子,都拿盒子盛了,又让从库房里取一篓本来的银霜炭,寻了个婆子让送去给迎春。常嬷嬷看了,叹道:“奶奶实在是菩萨心肠。”
进屋正听她脆着嗓子说话:“我这嫂子真奇怪,一大早给我送甚么炭来,这能冷多久呢。”李纨心知是尤氏让人给送炭过来了,出来看惜春穿戴本身给做的那身快意猸,坐在炕上精力头挺足。“大嫂子来了!兰儿可冻到了?我本来还说今儿要畴昔找他玩呢。”
又对司棋道:“这炭你看着吧,别不经眼被拿去干别的甚么了。”
迎春道:“兰儿可还好?”
李纨心下另有计算,便冲碧月使了眼色,自去看迎春的被褥衣裳,倒都是丰富的,方才略略放心。
许嬷嬷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李纨,边道:“昨日收到的章家太太的信,恐怕是有甚么急事,我本就是本日要来的。又看昨日实在冷得邪性,这又是不冷不潮的时节,恐怕奶奶这里缺柴炭,刚好顺道送几篓子硬柴炭过来。虽不是红罗炭,也是出自蔚州宣府的,不是市道上的银霜炭能比。”
二女人最难,生母早逝不说,便是在,也不过是个姨娘,大老爷又不是二老爷,满屋子姬妾,一个姨娘能值甚么。再加上嫡母又是这么一个只记得往自个儿手里搂银钱的,哪有一分半分的心机在女人哥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