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换了之前,陆蔓玉定是不爱听的。
蒋轩本来正坐在外间的窗边看书,闻言便放动手中书籍,在沉香木罗汉床的另一端坐了,正对着陆清容:“那倒没传闻!这些递折子的人,我略微重视过,多数是些官职不高的,且并无派系,人数虽多,却互不相干,如何看都不像是有人牵头。”
“我既然受命照顾皇长孙,不免就要多尽些心。皇长孙的书读得好,本日多番被皇上夸奖,自是不消我操心的。只是他这些年长高了很多,反而显得肥胖了,我总想着如果能寻个良师教他习武,即便没法在技艺上有所成绩,起码也能起到强身健体之效。而皇上从不习武,故而宫里也没甚么徒弟可寻。这才想起四妹,不知可否请靖远侯世子进宫,帮皇长孙指导一下。”
陆清容不由唏嘘。
这摆明只是客气话。
“啊?”陆清容回过神来,方才轻松一笑,“你想哪儿去了。我还能怜悯他们不成!现在晓得他们竟是如许仕进的,真恨不得早些被揭暴露来才好!”
但是她的这番失神,让蒋轩非常担忧。
蒋轩思考半晌:“没传闻有甚么事,近一年来,东宫低调得很。反倒是先太子妃被囚禁后,皇长孙在课业上愈发精进,多次被皇上奖饰。也不知是受了囚禁一事的鼓励,还是要归功于你三姐的细心顾问。”
果然还是有事。
陆清容笑望着她,等候下文。
蒋轩天然能听出这话是出自至心。便暗中松了口气。
陆清容愣神的工夫,陆蔓玉先是叮咛宫女筹办奉茶,方才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道:“四妹怕是快把我忘了吧!传闻前些天你还进宫去给成嫔娘娘存候,如何也没想着顺路过来看看我!”
此时现在的陆蔓玉,一身浅紫色绣丁香暗纹衣裙,素净非常,头发梳起凌云髻,却只点翠了几朵白玉砥砺的梅花,倍显温婉。
东宫之地,可不是一个外命妇随便顺道就能去的。
“也不满是!”蒋轩猜到陆清容会扣问此事,提早体味过一些,“除了揣摩圣心以外,这里头另有很多陈年夙怨。那些揭暴露来的事,以真相居多,并非无中生有。特别是贺致远早点的诸多罪过,层次清楚,证据确实,绝非是临时起意便能挖出来的。”
并非是她多想,而是她从小就与陆蔓玉并不靠近,自从陆蔓玉嫁入东宫后,她们一共也没见过几面。说过的话更是寥寥可数。
特别客岁天子命令将太子妃囚禁,命陆蔓玉代为顾问皇长孙的一应起居。以后便几近没再见过她了。
陆清容先是一愣,转而看向蒋轩:“东宫但是出了甚么事?”
现在她才晓得,本来贺家的肮脏不但仅是在家宅当中。
“三姐现在的模样,倒是与大姐越来越像了!”总归是姐妹,陆清容也就想甚么说甚么了。
“这簇拥参奏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些。除了皇上那份廷杖二十的口谕,但是另有旁人授意此事?”陆清容问道。
“自家姐妹,如何能算旁人!”陆蔓玉这浅笑轻嗔的口气,靠近之余,还透着一丝慎重。
得知贺家现在的处境,陆清容既无畅快之感,也无怜悯之心。
蒋轩正要再说些甚么。就听到门别传来一阵脚步声。
固然太子薨逝后不久,陆蔓玉就收起了昔日那份张扬,变得非常恭谦,但那多少都有些流于大要,不熟谙的人难以发觉,陆清容却不信赖她是发自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