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跨上那匹毛色黑得锃亮的高头大马，右手“刷”地拔出腰间“击水”长剑，左手俄然猛收缰绳。那马儿当即双蹄扬起，破空嘶鸣。江风恰到好处地吼怒而来，将甘宁的锦衣与金发吹卷起来。豪放不羁、威风凛冽的狂野前锋姿式，配上身后炫彩流光的火烧云和一片映透半边江水的锦帆，涂上甘宁平生最残暴的底色。
陆逊内心仿佛俄然明白了甚么，目光垂垂变得板滞起来，嘴角缓缓染上了一抹不常有的苦笑。他的神情窜改得太快，乃至于连本身的灵魂也追逐不上。
“不能全信，也不能把我们有来往的事情传到主公耳朵里，”甘宁抬高了声音道，旋即又自傲一笑，“但是事关严峻，如果曹操真有这个意向，不久他就会遣使正式向主公提出要求，到时候再看主公的意义也不迟。”
甘宁只当他又预感到了战事，便也没陆逊藐小的行动放在心上。
烛光勾画出他的剪影，将它拓印在空中上。陆逊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张剪影，双唇轻启：“兴霸，我早晓得你会来。”
陆逊背对着他，泪水从眼角悄悄滑落。
甘宁的目光顷刻间变得板滞起来，身材摇摇摆晃，双腿不住地颤抖，终究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苏飞内心一紧，脸上神采以非常浅笑的速率渐渐窜改。
没等甘宁把话讲完，却俄然被陆逊打断了。
“话说返来，子明必定会不吝一战，”甘宁叹了口气，眉宇间缭绕着一抹浓雾，星目也变得暗淡无光，“而如果真的开战，刘备便没有多少胜算。一旦刘备败北了，下一个不利的——”
声音哽咽，像是被泪水浸泡了普通。
“先别说这，苏飞，”甘宁自傲一笑，将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前些日子子明要求主公调派他去镇守陆口，难不成贰内心打的甚么算盘，你还看不出来吗？”
“小家伙儿又来传信了？”甘宁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身躯却纹丝不动，只是将右手四指伸出，“拿来我看看。”
陆逊没作声，他不肯再扰乱甘宁的心境。
“兴霸？”
那人走出去，挟裹着料峭春寒和一阵冷风。
“这么说来，曹操这个联手的要求，对他来讲真是福祉？”苏飞却明显有些思疑，“金祎的话是暗里里传来的，你也全信？”
“子明？”苏飞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你是指，吕将军？”
“请进。”
“是他的将星？”
上面的话却被哽在喉咙里，欲说还休。
乌黑庄严的白墙房间、红色道袍、四十九盏烛灯。
“兴霸，现在对你来讲，首要的事不是与曹操联手。因为即便子明真有这个意义，也需求征得主公的同意，”他用心顿了顿，声音俄然变得颤抖起来，“我想，现在对你而言，最首要的是……”
甘宁眼睑不天然地一瞬，望了望那张已经被汗水濡湿得辨识不清的纸条，嘴角俄然漾起一抹嘲笑：“倒也合了子明的意义。”
陆逊咬了咬牙，太阳穴很不天然地爬动了两下。
此时正逢着初春，气候还料峭，冷风不时从窗棂踅出去，砭骨得酷寒。窗牗一侧摆放着几株常绿的文竹，细弱的枝叶在风中微微颤抖。午后的阳光固然激烈，但并不暖和，仿佛太阳仅存的余温也被冷风挟裹去了，只剩一个冰冷的躯壳，还自顾自地悬停在高而湛蓝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