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你了,还晓得惦记我。”金氏亦笑道:“畴前在家时,二娘偏袒三弟福儿。得了甚么吃食,都只要福儿一人吃,我和二弟寿儿只能躲在小屋看着,偷闻着味。一日,父亲便带回了一壶油茶,三弟一人吃了一大碗,剩下了根柢,勉强兑水倒出了半碗。我和寿儿不知多欣喜,当时寿儿尚小,口壮,一股脑儿便全喝了,我去厨房洗碗,也馋,只偷偷将碗底舔个干清干净。那是我第一次喝油茶,现在也还记得阿谁香味,忘不了。”
那婢女正玩的纵情,未曾重视有人在身后,忽的感觉后身一阵冰冷,只顺延到前胸。吓得顿时一个激灵,跳着脚站了起来,一转头,才瞥见许成义正蹲在地上伸着右手,两眼含情的笑看她。
那许成义身高七尺不足,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蓝箭袖,束着攒花结银袋荷包,系着嵌玉金纹汗巾。外罩青淀起花八团排褂,登着青缎白底苏绣朝靴。面庞清秀,端倪超脱,倒是实足的好皮郛。
瞬息,世人回了房,婢子丫环的也都散了。金氏也觉无趣,直关上了窗子,撇下璎珞回房小睡一番。
一壶果子油茶,一壶花生油茶。
一身紫色梅花腔短衣,下配一条墨色长绦裙。蹲在石阶上,只不经意暴露半寸后腰。那许成义见了,顿时蒙了心窍,也不出声,只偷偷在婢女身后蹲下,伸出右手,顺着后腰处便猛的滑进衣服里。
那果子,洛阳俗话叫‘壳泡’。须将那面团用擀杖擀成薄薄的面饼来。再将两张面饼摞叠在一起,只切成铜钱大小的形状,一入油锅,直立马鼓起,便就是果子。
“劳请女人替我谢过二爷。”金氏虽得了宝贝,倒也不觉欣喜。本日下午,她亲目睹了阿谁婢女被陆氏身边的嬷嬷拖走,便再没返来。现在二爷对她的交谊,她实在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方到门口,便见了几个小婢子正蹲着石阶上掷石子。此中有一个叫婢女的,年芳十五,生的细眉杏眼,很有几分姿色。那许成义昔日里便早成心收用她,只是碍于陆姨娘看的紧,一向未曾到手。
金氏忙转过甚,让玉鸳扶文书坐下。但看那文书,端的是杏核脸,长眉入鬓,双目含情。身量小小,一身鹅黄纺纱罗裙,头上攒着朝阳八宝髻,插了支双蝶比翼钗。左手胳膊上戴了只白琉璃镯,倒是好生打扮过的。
那金氏透着窗子缝儿偷看那许成义,只见其粉面油头,臂膀有力。手脚却实为轻浮,只赶着去吃那些姣美婢子的豆腐,便自发悻悻地,顿时生起一阵哀怨。
那婢女见了,直吓得浑身嘚嗦,眼泪含了眼圈里去。
那文书闻言,只笑道:“二爷和奶奶是伉俪,理应蒹葭情深。本来是共六支钗,老夫人两支,三蜜斯一支,奶奶和大奶奶另有我们主子各一支。今儿二爷回府时,初进门口,倒远远的从窗缝里瞧见二奶奶了,虽没见到正脸,只见了奶奶的发髻,黑亮的如绸缎般。二爷便说,只要奶奶的青丝才配的上这支最好的钗,便瞒着我们主子,让我连夜给奶奶送来了。”
却说连续过了几天,直等那老太爷头七且过,许府宅院里才规复了昔日的朝气。
“二爷说此钗名叫‘凤飞九天’。连宫里的娘娘都不必然见过。”那文书只把凤钗悄悄置于桌上,如此贵重的物件,她天然不敢等闲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