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君虽恼锦心,可到底是她的亲外孙女,随便给她找门婚事打发了,她还是于心不忍的。
“老太太,不幸蓝哥儿就这么走了。临走前,竟连身衣裳都没穿上……”卢氏抽出帕子朝脸上一捂,也跟着嚎哭起来。
“你……你是说,蓝哥儿他……”房氏磕磕巴巴地问着,没等锦心答复,就一阵旋风般奔回了屋里。
锦心怎能打返来?只是身子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房氏的大礼,声音沉着如水,波澜不惊,“大嫂快起来吧,蓝哥儿没事就好,畴昔的就畴昔吧。”
卢氏内心翻滚地像开了锅一样,她实在是弄不明白,本来这是一局死棋,罗锦心这小贱人如何就给盘活了?
罗锦心这个时候说这话,到底甚么意义?
卢氏上前拦着她,阴沉一笑,“大女人,老太太已经如许了,这儿够乱的了,你还是归去歇着吧。”
卢氏扶着崔老太君出去,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还不快让老太太躺下?”卢氏也不哭了,从速叮咛丫头扶住了崔老太君,又在她人中上狠命掐了一下,崔老太太半日才缓过气儿来。
这意味着蓝哥儿死不了了。
“老太太,您老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们这个家可就完了。”卢氏红着眼睛说着,又扭头看着房氏,低声道,“你也别哭了,老太太现在这个模样,蓝哥儿的后事还得你拿主张!”
正在发疯的房氏顿时僵住了,正从窗户往外看热烈的卢氏也傻了。
热水缓慢地送出去,丫头就拧了帕子要去擦,锦心亲身接过来,悄悄地拭着蓝哥儿的小身子。
房氏听了锦心的话,真是惭愧难当,竟噗通一声跪在了锦心面前,叩首如捣蒜,“大女人,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被跟我这不懂事的妇人计算!你如果内心有气,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憋了这几日,卢氏终是能宣泄一通了,天然不会放过这个机遇。
锦心也不睬她,直奔炕边而去。
雪翎见自家女人被大少奶奶如此作践,就要上前去拉。却被锦心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房氏“哇”地一声哭出来,扶着炕沿就软了下去。
本来,依着她,是想把锦心给了安言的,只是现在锦心行事更加乖张,卢氏又说了这个话,她就晓得卢氏内心已经不乐意让儿子娶锦心了。
数落完活死人一样的房氏,她又回身去扶崔老太君,“老太太,甥女儿更加闹腾得不像样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哇!依媳妇的蠢见,不如从速给她定一门婚事才安妥,不然,等名声废弛了,可就晚了。”
崔老太君一见这景象,当即就一下子软在了丫头的身上,两眼往上翻着,浑身颤栗,说不出话来。
卢氏冷哼一声,扶着崔老太君迈步上前。锦心紧随厥后跟上,却不料崔老太太转头厉喝一声,“你还出来做甚么?莫非非要看着蓝哥儿咽了气你才消停?”
房氏进了屋,几步奔到了炕边,就见上面的蓝哥儿一动不动,悄悄地躺着,跟死了一样。
崔老太君长叹一口气,终究松了口,“先不急,这事儿你这个当家人且先放在心上,等有了合适的人家再说。”
她说得虽轻,可屋内的人都闻声了。
婆媳两个看着人砸门,正慌乱着,忽听锦心在身后轻声道,“别砸了,钥匙在我这儿呢。”
锦心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却耸峙不动,纤细的身子站得笔挺,如一竿青竹,酷寒中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