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同受命窥伺文泰来的踪迹,沿路暗访,未得线索,不一日到得凉州。凉州是千年古城,河西要地,民丰物阜。他住下客店,踱到南街积翠楼上自斟自饮,感念出身,想起骆冰声音笑容,思潮起伏,这番相思明显有望,千万不该,但是老是剑斩不竭,笛吹不散。见满壁都是某某到此一游的字句,诗兴忽起,命店小二取来笔砚,在壁上题诗一首:
陈家洛道:“韩兄肯听陆老前辈的金玉良言,真是再好不过。鄙人干脆交了你这位朋友。心砚,你把镇远镖局的各位请出去。”心砚回声出去,将钱正伦等一干人都带了出去。韩文冲和大家一见,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文泰来见世人替余鱼同裹好了伤,抬入内堂,这才双手今后一并,说道:“绑吧!”一名侍卫看了张召重眼色,渐渐走近。文泰来道:“怕甚么?我要伤你,早已脱手。”那侍卫见他双手当真不动,这才将他绑起,送到府衙狱中监禁。两名侍卫亲身在狱中看管。
两人拣了靠窗一个座头坐下,正在他桌旁。余鱼同伏在桌上,假装醉酒。
这番话把韩文冲只听得怦然心动。他自恃武功高深,一贯自高高傲,那知这番出来连栽筋斗,在骆冰、章进、心砚等人部下受挫,还感觉是对方利用狡计,现在目睹陆菲青言谈之间,将他仗以成名的独门兵器弯弯捏捏,如弄湿泥,如搓软面,不由得又惊又怕,再想焦文期的武功与本身只在伯仲之间,他与这老者为敌,自是非死不成。
蒋四根目睹陆菲青弄得风趣,童心顿起,接过铁环,双手一拉,又变成铁棍,本身拿了一端,另一端伸到杨成协面前。杨成协伸手握住,笑道:“比比较气?”蒋四根点点头,两人用力拉扯,各不相下,铁棍却越拉越长。世人哈哈大笑。陈家洛怕两人分出胜负,伤了和蔼,笑道:“两位哥哥力量一样大,这铁琵琶给我吧。”世人听他仍管这东西叫作铁琵琶,都笑了起来。
“百战江湖一笛横,风雷侠烈死生轻。鸳鸯有耦春蚕死,白马鞍边笑靥生。”
回到店房,闭目养神,天一黑,便换上一套玄色短打,腰插金笛,悄悄跳出窗去,迳奔府衙。他绕到后院,越墙而进,只见四下黑沉沉地,东厢厅窗中却透着亮光,蹑足走近,厅中有人说话,伸指沾了点唾沫,悄悄在窗纸上湿了个洞,往里张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韩文冲接了,说道:“王总镖头本来叮咛兄弟帮手送一支镖到北京,抵京后,再护送一批御赐的珍宝到江南贵府。本日见了各位神技,兄弟这一点点庄稼把式,真算得是班门弄斧。公子府上的珍宝,又有谁敢动一根毫毛?这就告别。”
群雄走出一程路,陆菲青对陈家洛道:“陈当家的,镖行这些小子们留在前面,小徒不久就会和他们遇着。他们吃了亏没处报仇,说不定会找上小徒,我想迟走一步,照顾一下,随后赶来。”陈家洛道:“陆老前辈请便,最好和令贤徒同来,我们好多得一臂之力。”陆菲青笑道:“这小我就会肇事调皮,那边帮得了甚么忙?”拱了拱手,掉转马头,向来路而去。陈家洛不及向陆菲青问他门徒之事,心下暗自迷惑。
余鱼同一听不好,心想:“四哥要受辱。他是当世豪杰豪杰,岂能受宵小之侮?”忙在破孔中张去,只见一个身材瘦长、穿一身青布长袍的中年男人举掌走向文泰来,神采狰狞,不住嘲笑。文泰来双手被缚,转动不得,急怒交作,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那人举起手掌,正待下落,余鱼同金笛刺破窗纸,胸气猛吐,金笛中一枝短箭笔挺疾飞而出,插入那人左眼当中。那人非别,乃辰州言家拳掌门人言伯干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