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鄙人,迩来摹得一幅《踏雪寻梅图》,请杨娘子指导一二。”徐春月款款回礼道。
元灵均问道:“你说你是谁?”
徐春月的婢女捧出一轴画卷。
仕女们得了准予,喜逐颜开,结着伴去叩拜公主。陶公主儿时长在皇后膝下,和太女作伴,自视身份尊于其他公主,对凑趣奉迎她的官宦仕女不屑好颜相待。反观曹公主,对前来相询的少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初涉人事的少女们对她好感实足,都爱听她说话,一时把曹公主的座席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通风。
“四姊,她们要做甚么?”元灵均咂咂吃着瓜,口齿不清。
“说的极对,太傅也与我提及,吴王野心勃勃,乃东海大患。徐渨如果从政,会有高文为的。”见是太女说话,世人正身叩拜,太女表示免礼,来到皇后身边坐下。
王芍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刺激得满面通红,女眷们逡巡的目光更令她如芒在背。
王芍是少数大龄未嫁女中的一个,出身王谢王家,自幼熟稔妇训和礼节,在王氏家属中极有颜面职位,视为女子才德的典范,又经朝中重臣联名保举,元祐帝破格任其为女子书院的礼节教习先生,现在已双鬟韶华,求亲的人家快踏断了王氏门槛,但她的祖父王奂和徐家悄悄较量,迟迟不肯放其出嫁。
少年娓娓道来:“我朝四周强邻,南境的鹤拓和常山有过几次短兵相接,迩来也是虎视眈眈,一江之隔是吴国,和吴国一衣带水的是百年夙敌越国,不过吴越相安无事很多年,掀不起大风波,反而是吴王对我朝的态度,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别人鼾睡’。东海一向是兵家必争地,吴王不顾天下悠悠之口弑父溺兄,追杀子侄,这等豺狼狠绝之人,绝非善类,将来必定是我朝大患……”
元灵均点了一下头,嘴里瓜汁四溢。
殿上哄堂大笑,连一向闷闷不乐的同庆公主都忍俊不由。
听徐渨这么说,深处闺阁兰房的座中女子也纷繁附和,她们在家宴时听父兄阐发天下局势,乱世悠悠,中梁内有各路诸侯造反自主,外有夷族骚扰边疆,而晋国大要是和月氏兵戈,实则四周皆楚歌。
当元灵均拿起第二只瓜时,侍女已抬了画轴到这边的席位,这一边的女眷又集合过来。所谓的《踏雪寻梅图》画的是北朝的雪天下,一名负篋的儒士手拄木杖单独行走在崎岖山路上,寻觅山颠绽放的傲骨红梅。
一人发起,座中女眷也纷繁附议起来。
“明显就是画春图的……”元灵均不平气地哼了哼,眼神瞟着殿外的风景,想起送赵大郎去书学的那段日子,途中偶遇王徐回京的车队,曾听主子唤七娘,说的不恰是这位徐七娘徐春月,还以惜才为名给赵大郎写过一封表白书……本来是她,真是好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