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务挺为之语结,满身力量仿佛被抽暇,讷讷道:“国公爷有所不知,太后娘娘,非常人也。”
程务挺忧心道:“陈敬之运营扬州数年,高低铁板一块,其别人不从,又该如何?”
陈敬之满脸皱纹,头发斑白,但是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非常矍铄,本觉得天使传来旨意,不是嘉奖就是升迁,千万没有推测,竟然是要将他下狱定罪,并且罪名还是荒唐的谋反。
唐敖微微一笑:“程将军放心,此事唐敖已有计算,取扬州易如反掌,程将军作壁上观便可。”
但以不敷千人想要谋取一州之地,在程务挺看来仍然艰巨,倒是想要看看唐敖所说的战略,是不是真能见效。
唐敖耳力过人,孙行处声音固然很小,但唐敖听的清清楚楚,当即断喝一声,隐含雷音之法,震的陈敬之等人扬州官吏脑筋嗡嗡作响。
李敬业不知武则天有何奇异之处,只当程务挺所言,乃是长安城内比来传播的净光天女转世为神皇的偈语。
李敬业看了看身后的唐敖:“程将军的迷惑,还是让唐探花解释一二吧!”
只要李敬业进城,打出李显嗣圣元年的灯号,辅以英国公的声望,大事可期,匡复李显帝位大有但愿。
程务挺常常想到武则天偶尔透暴露的奇异才气,肝胆皆颤,固然心向李唐,却故意有力,不敢生出抵挡的心机。
李敬业见程务挺力场已经摆荡,轻咳一声,接到暗号的唐敖施施然走进军帐。
李敬业一抚须髯:“程将军没有看到唐敖手中的圣旨吗?此中不但有任命本国公为扬州司马的旨意,另有所谓太后的懿旨,出兵征讨年初兵变的高州酋长冯子猷,到时候堆积全州兵马,打出陛下之前的年号,谁敢不从?杀之便是。”
薛讷,薛畅等人早有筹办,刀剑出鞘,如狼似虎一拥而上,将陈敬之和孙行处按倒在地,捆绑后堵住了二人的嘴巴。
陈敬之的确想要谋反,但倒是谋李唐江山的反,在长安城内传播武则天乃是净光天女菩萨转世的说辞传到扬州时,陈敬之第一个上章表态,随即获得武则天的口谕嘉奖。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扬州长史陈敬之,蓄意谋反……”唐敖手中拿着空缺的赭黄锦帛,但是以唐敖的文才,随口诬捏一份圣旨柬单至极。
程务挺的神采一阵红一阵白,惭愧难当,辩白的非常有力道:“国公爷,你我行伍出身,岂不是七禁令五十四斩?君命难为啊!”
程务挺闻听此言,心神一禀,明知李敬业所言不虚,可总有被算计裹挟之感,反问道:“英国公既然故意匡复庐陵王帝位,为何舍近求远,不去房州而改道扬州?”
单单是唐敖能从王远手中逃脱,就让程务挺极其吃惊,王远乃是茅山羽士,有鬼神莫测之能,竟然被天雷劈死了?庐陵王真是天命所归?
程务挺对唐敖顾忌颇深,且不说唐敖大闹法场,以万人不当之勇救走薛家老幼。
程务挺回身看到唐敖,不由得大惊失容,惊呼道:“唐敖?你好大胆,竟然自投坎阱……”
唐敖等人乘船顺水而下,不日来到扬州城外,程务挺见唐敖换了一身绯色官服,手中多了一卷黄轴,模糊猜到了唐敖的战略是甚么,这是要假传圣旨吗?
程务挺在金殿政变时已经明白过唐敖的武勇刚毅和对李显的忠心,对唐敖的为民气中赞美。
程务挺身为李家臣子,却要做扼杀李家江山的行动,彼苍会放过他?龙吟腾天是不是在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