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微微一怔,随即想起来时姑苏城里的风景,不由问道:“敢问是一桩甚么凶案,竟然要刑捕房共同查办?”叶定功“嘿”了一声,苦笑道:“全部中原武林因‘太湖讲武’齐聚其间,现在虽未到齐,但这西山岛上少说也住着七八千名江湖草泽。若说这当中有些好勇斗狠、寻仇惹事之举,是以死伤几人,本是再普通不过,倒也不必在乎。但是前天夜里的这桩凶案却有些严峻……因为死者乃是江湖上驰名的神医、人称‘泰山神针’的欧阳茶。”
只见叶定功缓缓点头,说道:“这两日忙于‘太湖讲武’之事,我还没来得及过问此案。传闻凶手已经有了端倪,却还没能能缉拿归案。”谢贻香深思半晌,一来这位欧阳神医到底是熟人,眼下遭人殛毙,本身既已撞见,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二来她本就对玄武飞花门“一统江湖、号令群雄”的雄图霸业很有微词,倒不如查案缉凶,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也免得掺杂玄武飞花门差事。当下她便自告奋勇,要去帮手查办此案。
想到这里,谢贻香随即豁然。须知此人有化身千万,莫说和尚羽士,即便是尼姑道姑他只怕也还是扮得,又哪有甚么身份可言?只听叶定功持续说道:“不过竞月老弟大可放心,此番虽有一众妙手虎视眈眈,又有神火教不请自来,但其间这一百七十多个帮派,已有半数以上心向朝廷,力荐玄武飞花门统帅武林,当中还包含大孚灵鹫寺、白马寺、武当派、奥妙观、天行教、白云剑派和慕容山庄这些王谢朴重;如果有民气胸不轨,企图在‘太湖讲武’上拆台惹事,这些江湖名宿又岂会坐视不睬?”
叶定功顿时一笑,丢掉吃剩的蟹壳,说道:“谢三蜜斯不必讳饰,所谓‘金万斤’不过是个化名罢了,据我所知,此人更是南边叛军帐下的智囊‘逃虚散人’,前些日子停歇倭寇之乱,还曾与两位打过交道。要说此人的来源,确切非常奥秘,即便是亲军都尉府查到现在,也只知此人出身佛门,曾被囚于金陵天牢,收押时所用的姓名则是‘言思道’。但是此人毕竟只是巧舌令色之徒、浑水摸鱼之辈,此次‘太湖讲武’当着天下豪杰的面,凡事都得在手底下见真章,那里有他撒泼的份?”
“至于名列‘武林三大师族’之一的南宫世家本是与世无争,一向都对朝廷昂首称臣。但此番却不知犯了甚么失心疯,竟宣称要在‘太湖讲武’之上一争是非。现在南宫世家的当家人南宫笑以庶出之身统领全族,足见其机谋手腕,至于武功如何,倒是不得而知。想来仰仗南宫世家的‘长歌心法’和‘剑影动八方’两门家传绝学,这个南宫笑倒也不容小觑。”
目睹叶定功不识言思道的短长,谢贻香只是一笑,并未几言。但是叶定功口中的“出身佛门”这四个字,倒是令她心中一凛。记得当年本身因“撕脸魔”一案前去天牢深处,却鬼使神差地放出了这个言思道,当时刑捕房总捕头庄浩明便曾提及,说此人和当明天子一样乃是出自佛门,本身倒是并未在乎。现在再来回想,莫非这家伙竟是个削发之人不成?
当下叶定功便侃侃道来,也不顾嘴里吸着蟹肉,含混不清地说道:“话说早在亲军都尉府大发‘豪杰帖’广邀天下豪杰之际,我们便已和江湖中的各大帮派有过谈判,摆了然此番‘太湖讲武’的企图。冲着朝廷的面子,半数以上的帮派当场表示附和,剩下的固然含混其辞,倒也并未反对。但这当中到底还是不乏冥顽不灵之辈,那些跳梁小丑自是不必说了,值得一提的便是丐帮、南宫世家和峨眉剑派三家,不但不支撑玄武飞花门统领武林,乃至还扬言要在天下群雄面前见个分晓,企图介入武林盟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