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得一子点头嘲笑,说道:“有。”说着,他重新在火堆前坐下,冷冷说道:“旁人对战,是为了两边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构和;谈不拢,那便打到能够谈拢为止。而你我之间,天生必定只能对战;甚么时候打不动了,那双便利坐下来构和,一向谈到能够再打为止。”
却见得一子双眼一翻,反问道:“中原同胞?异民贼匪?荒诞!”不等谢贻香细想,他已满脸不屑地说道:“昔日七雄对持,自夸保家卫国,杀得六合失容,待到始天子一统为秦,回顾再望,不过是中原内哄,谈何家国?又如三国鼎立,自夸持忠仗义,闹得日月无光,待到司马氏三分归晋,回顾再望,不过是中原自斗,谈何忠义?本日你以中原为‘同胞’,以东洋为‘异国’,殊不知数十乃至数百年后,这世上或许便再没有甚么东洋一国,唯余一‘东洋府’罢了,彼时回顾再望,本日两边各种,亦是内哄自斗,从而替先人徒增笑谈罢了。”
一旁的言思道还要再说,得一子却立即发明了谢贻香的垂泪,不由皱眉问道:“你哭甚么?”谢贻香定下神来,仓猝伸手抹去眼泪,谁知一抹之下,克日来积存的各种情感愈发按捺不住,各式滋味同时出现,瞬息间反倒泪如泉涌。
谢贻香顿时一怔,出鞘的乱离便递不出去了。再转念一想,不管是迫在眉睫的两股倭寇权势,还是麾下这支名存实亡的“平倭联军”和上千名流浪失所的百姓,亦或是面前的得一子和言思道二人,事到现在可谓败局已定,本身底子无能为力。一时候她已是万念俱灰,泪如雨下,只得冷静回身,一起往山岗下而去,再不想理睬其间之事。
得一子却不觉得意,傲然说道:“我命系于天,人间蝼蚁焉能妨我?又何必理睬它们的群情。”言思道陪笑道:“恰是恰是!倒是我讲错了。”接着他又转头望向谢贻香,笑道:“谢三蜜斯与道长厚交多日,几近朝夕相对,耳濡目染之间、言传身教之下,天然不会是道长口中所谓的蝼蚁之辈,想必也不会当真认同这等凡夫俗子之论,是也不是?”
话音落处,得一子本来惨白的神采俄然出现一片红晕,厉声喝问道:“你……你说甚么?”言思道嘿嘿一笑,点头叹道:“道长别怪我多嘴,这世上最没用的男人,便是把身边女孩子弄哭的男人,即便是你口中那些蝼蚁也能深谙此理。即使拼个粉身碎骨,那些雄性蝼蚁也毫不会让身边的雌性蝼蚁悲伤落泪。”
面对得一子的俄然发问,言思道倒是并不惊奇,含笑答道:“纵是我指天发誓,莫非道长便会信赖我这个‘狗贼’?”得一子冷哼一声,不再理他,灰红色的瞳孔直视谢贻香,一字一句地说道:“要破倭寇,三日足矣!你盯好这个狗贼,叫他休要插手拆台!”说罢,他狠狠一挥衣袖,便率先下了山岗,竟是就此往驻处所向而去,再未几说一句。
却见言思道径直坐倒在地,一脸喜笑容开,显是完整松下了一口大气。不等谢贻香把话问完,他已笑道:“昔日孟姜氏一哭而长城倒,不过官方传说罢了。但彻夜谢三蜜斯你这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