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身后所立之人,身量颀长,虽被五花大绑,发丝披垂,斑斓华服亦有几分脏乱,却因周身的清冷之气,以及冷峻面庞上淡然的神情,令人不觉他有分毫慌乱和狼狈。若非知他已服下软筋散,内力尽退,即便是制住他臂膀的两个兵士,也决然站不住脚根的。
子时已过,经历了一场变故,不管是参战的兵士,抑或是躲在背面担惊受怕的随行大臣及一干服侍的寺人宫女,均是怠倦不堪,也不讲究甚么尊卑有别了,有地儿便姑息着歇下了。
萧绎冷酷地合上眼,面上无任何反应。
果不其然,偷袭的军队从西北面和南面攻入,不但扑了空,还遭到埋伏的兵士固执抵当,即便人多势众,却也等闲讨不得好,一时被缠住脱不得身,又没法深切东面去。
明月合法空,淡淡光彩洒在他光亮白净的面孔上,棱角清楚的表面透着清冷之色,那双丹凤眼锋芒尽藏,却掩不住眉间的豪气,秘闻冲突的特质,在他冷酷的面庞中竟相融无异,俊美绝伦,崇高之气模糊流转。
“……”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龙帐是否烧了个清光,他也必会亲身前去确认天子的存亡。
未几,帐门再次翻开,铁甲轻碰微响,迎头之人大步如风,于案前一揖,恰是亲手擒住韩王的楚长歌。
“十年未见,一见便赠朕此等大礼,韩王倒是故意机。”萧景勾着唇,语气随便得如同话家常,出口的话却不成轻受,“于情于理,朕不好拂了你的意,作为回礼……”他一眯眼,往徐公公那儿一斜,便听徐公公扯着嗓子喊:“来人,赏韩王三十军杖!”
分歧于身穿盔甲的兵士,疾行的他们身着黑衣,黑布蒙面,虽独一十人,却个个技艺敏捷、杀人于无形,俱是百里挑一的妙手。
楚长歌面无神采地谛视着那几具死状惨烈的尸身,俄然眉峰一动,转刹时便旋身逼近龙帐之东,蓦地破帐而出,利剑出鞘,快如闪电,泛着寒光的剑锋直指来者。
萧景正优哉游哉饮着杯中热茶,神采淡淡,唯有微微上挑的眼角,泄漏出一丝讽笑。
确认他将全部营区的营帐所属及漫衍图交到韩王手上后,于两批尖兵轮值之间,照打算敏捷将天子、长公主和大臣等人从中心靠西南的大帐撤出,转移至东面的中小营帐当中,由皇宫侍卫卖力庇护。而军队则大部分转移至大帐当中,待出兵信号收回,立即出帐迎敌。
“大胆罪人!面见皇上,还不跪下!”徐公公怒瞪案下站得笔挺的韩王,尖细的嗓音令听者禁不住发颤。
不出一刻,刚才几乎被杀个片甲不留的兵士们,高举□□,齐齐捅向束手就擒的黑衣人。
“受不了了?”萧景见他浑身是血的不堪模样,似是终究寻着了胜利的快感,降落的声线感染了显而易见的不屑,对劲之色尽显,“朕记得当年的你,但是个茶饭不思、独爱习武的武痴,如何,这些年来技艺不见精进,敌不过楚爱卿便罢了,连着小小奖惩都扛不住?”
东面的营帐因为阔别敌军突袭地点,倒是未曾遭到太大的涉及。天子已经移驾至最大的帐子,其他重臣在另一些小帐内安息,待明日搭建起新的营帐,再重新分派安排。
西北面营帐漫衍稀少,且戍守较弱,南面则较为麋集,戍守主力也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