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楚长歌只得抬脚,狠狠把他踹到一边儿去,“放心,死不了。”说罢便大步绕过他,披风顶风翻飞,扫过他的发顶。
萧景正优哉游哉饮着杯中热茶,神采淡淡,唯有微微上挑的眼角,泄漏出一丝讽笑。
“将军!”郑副将又追了两步,拦在他面前,“我们兵力独一他们一半,如何能抵挡得住?将军不如同末将一起……”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都只是……朕的部下败将。”
但是,本来该住着大臣的营帐,帐门一掀,倒是成队的兵士从里头奔出,身穿护甲,头戴铁盔,敏捷有序,哪有半点安息过的模样。
楚长歌面无神采地谛视着那几具死状惨烈的尸身,俄然眉峰一动,转刹时便旋身逼近龙帐之东,蓦地破帐而出,利剑出鞘,快如闪电,泛着寒光的剑锋直指来者。
火线一片亮光之处,刀枪碰撞、呼喝喊叫的声音不断于耳,春猎随行的军队与突袭的兵士混战不休,先后果兵力稍弱而显颓势的南军,在其他人马弥补后勉强挽回结局面,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西北面营帐漫衍稀少,且戍守较弱,南面则较为麋集,戍守主力也在那边。
子时已过,经历了一场变故,不管是参战的兵士,抑或是躲在背面担惊受怕的随行大臣及一干服侍的寺人宫女,均是怠倦不堪,也不讲究甚么尊卑有别了,有地儿便姑息着歇下了。
这动静传得倒是挺详细。楚长歌略一点头,冷峻的面庞上无一丝起伏,只加快脚步走在前头:“另有多少人马?”
回顾望去,方才男人所站的一节枝桠,竟是分毫未动。
他抬手微微一挡,身后立即归于沉寂,静得连气味亦没法闻声。
身后的黑衣人行进速率已算极快,他却毫不吃力地走在步队最前,只稍细看便可发明,长袍下几近是足不沾地,可见其轻功之了得。
他翻身从地上爬起,却见楚长歌分开的方向,恰是火光大盛的北面。
未几,帐门再次翻开,铁甲轻碰微响,迎头之人大步如风,于案前一揖,恰是亲手擒住韩王的楚长歌。
正子时过二刻。
萧绎仍低着头,沉默以对。
帐前的兵士正吃力地抵当不知从那边冒出的黑衣人,几近毫无反击之力,退无可退之时,好像拯救符般,火线有人沉声一喝:“韩王已受擒,速速投降!”
韩王的目标明显是刺杀天子。
“大胆罪人!面见皇上,还不跪下!”徐公公怒瞪案下站得笔挺的韩王,尖细的嗓音令听者禁不住发颤。
萧绎不为所动,可两个兵士却不能违背君命,当即大力将他按倒在地,沉闷的撞击声不响,自膝盖刺入的钝痛,却令他头皮发麻。
他生生受完三十军杖,不吭一声,只在最后一杖落下时,再压抑不住地喷了一口血,染红了身前的一方地毯,然后支撑不住地垂下了头。
西北方向和正南边向的哨台均放了烟,楚长歌刚从营区东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帐迈出,郑副将便劈面赶来,看起来忧心忡忡:“将军,西北和南面遭到军队偷袭,合计约有五千人,西北两千,南面三千,现在临时由起火营帐的兵士迎击,只要千余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萧绎浑身疼痛麻痹,反绑在后腰的双手握拳微微用力,却运不上半点儿真气,不由感慨那软筋散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