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二人在路上也悄悄议论过，觉得林家便是比扬州林宅大些的府邸罢了，可一到这里，单见那三间兽头大门外蹲着的两个大石狮子，便已瞠目结舌，再见府内房屋轩丽，气度森然，仆妇们吃穿用度不凡，便愈发心惊了。
香兰接过来吃了一口，起床换了衣裳，见身边只要小鹃，因问道：“如何只要你们两个？别人呢？”
灵清与她对望一眼，二人都心有戚戚焉，闷不吭声的清算起来，先前来林家的镇静之情，早已化成一股烟飞了。
灵素拉了灵清一把，悄声问道：“你说，我们俩是叫‘奶奶’，还是顺着她们叫‘女人’？”
香兰心想：“春菱素是个不甘人后的，事事要强，本来我们一处做丫环时，她就想做副蜜斯，现在盯着这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这性子还是太急了，嘴也不饶人，可这性子到底难改罢了。”
来的恰是陈万全佳耦，瞧见香兰仿佛天上掉下个活龙，薛氏早几步抢上前，一把将香兰搂在怀里揉了又揉，满口“心肝肉”的唤上了，陈万全红了眼眶，想上前又不敢，缩手缩脚的站在一旁。
待进了知春馆，见香兰身边团团围了七八个丫环，皆是伶牙俐齿，张牙舞爪之辈，始知她二人一定能插上手，幸而香兰厥后讲将她们留在身边掌事，方才舒一口气。只是方才春菱带她二人来梢间的时候，拧着眉瞪着眼，脸上能结出一层霜，冷冷酷淡的。她二人见春菱的面子，知是个香兰非常正视的面子丫环，她们两个初来乍到，唯有忍着气唯唯诺诺罢了。
香兰定睛一瞧，蓦地站起家，欣喜道：“爹，娘！”
正说着，林锦楼迈步走出去，道：“方才爷返来一趟你还睡着，这么会儿工夫就起了？”说着一侧身子：“瞧瞧谁来了。”
二人面面相觑，终究齐齐叹了口气。
小鹃道：“太太要筹划三爷和四女人两个婚事，实在忙不过来，就请了莲心和汀兰去。雪凝说灵清、灵素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带她们俩去四周逛逛，春菱在背面清算女人行李呢。”小鹃将镜匣文具翻开，手上拿着象牙梳，手脚敏捷的给香兰绾发，口中道：“你刚返来，府里的窜改还不晓得呢。紫黛那小蹄子让大爷给撵走了，知春馆里就空着个一等的缺儿，不但是我们院儿里的二等，就连老太太、太太那头的丫环们也都眼红，憋着劲儿往这儿凑呢！当时大爷见天不在，太太又病了一阵，病好了就一门心机筹办二爷结婚之物，哪有工夫管得了这个。你是不晓得，春菱盯着个跟乌眼鸡似的，当时传闻太太房里的蔷薇要过来，春菱还跟蔷薇吵了一架，两人本来要好呢，也掰了。”
小鹃张了张嘴，叹一声道：“唉，她如果晓得女人的用心就好了。”
香兰道：“且不说春菱先前对我有大恩，就说我出了府又回到知春馆，当时你也晓得，如何无依无靠，身边除了你、春菱和汀兰，竟没有人能至心帮我一把的。可你当时还稚气，汀兰诚恳，也得亏春菱凶暴，事事帮我筹措，她脾气急些，又不是大错，就看她对我这一颗心上，另有甚么不能容下的。”
香兰歪在暖阁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小鹃守在暖阁炕边上做做鞋，见香兰一动，忙放动手中活计问道：“女人醒了？要吃茶么？”说着把小几子上一盏温茶递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