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敏不由呆住,又闲坐了半晌,知苏媚如不会出来了,只得留下五两一锭的银子于小丫环道:“这银子留下来给你们家女人买胭脂水粉,赶明儿个我来,再带两匹缎子来。”起家去了。
苏媚如道:“短的话,你我就欢愉一夜,我酬偿二老爷待我这份恩典,露水姻缘,赶明儿个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韩县令的公子韩光业,已托了媒人来,要娶我做填房,虽说他只是个八品小吏,可韩家也是算得殷实面子了。”
林长敏便笑道:“如何?先前我侄儿让你唱你便唱,我是不如他的面子大?”
过几日再来,却吃了闭门羹,守门婆子道苏媚如上山进香去了,再一去,又道苏媚如走亲戚去了。这便是苏媚如的手腕,若说先前林长敏只将她当作七分,可这目睹到手偏到不了手,便直将她当作了十二分,愈发求之不得。巴巴的直到第三遭,方才进了门,林长敏先送了一匹重三十八两的松江阔机尖素白缎,两套衣裳,五十两一封的银子。苏媚如款款含情,这一回抱着琵琶,轻扶罗袖,唱了一支《落梅风》,唱罢又敬林长敏酒。林长敏喜得跟甚么似的,刚欲亲热,不想被苏媚如推开,道:“承蒙二老爷抬爱,只是奴家固然是个飘萍之人,却也有两分骨气,眼下与二老爷一处有两条路,一长一短,不知老爷如何选?”
因而两人上赶着筹议,苏媚如拿银子将这处赁的屋子置下来,林长敏化银子打头面、做衣服,添置了铺盖、幔帐等新婚利用之物。至选定的日子,林长敏只请了两个熟悉的朋友,并族里跟他交好的几人,摆了酒宴,正式纳苏媚如为妾。r1152
恰是色令智昏,又道是财帛动听心,这一番话说得林长敏怦然心动,当下顾不得上有严父,下有悍侄,更哪管家门名誉,皆丢之脑后,当下与苏媚如海誓山盟,一心一意计算起来。却不知苏媚如用心。本来此民气高气傲,尤以跟了林锦楼以后,眼界愈发高了,前来求娶的她一概看不上,一门心秘密高嫁朱门世家,只是成心前来的皆差能人意。唯有林长敏,本年不过四十三四,生得微胖,合中身材,肤黑眼细,平常之人也,却也有两分俶傥风采,又是从五品的官身,和顺嫩语,事事妥当,林锦楼偶然间说过,王氏在内宅里似是不大得力,豆腐一样的性子,如许的正室今后也好拿捏。她思来想去,再非常此人更好的,也暗含着气一气林锦楼的心,竟与林长敏一处了。
苏媚如起家,拉着林长敏走到屋里一处箱子跟前,把那箱子拉开,只见当中半箱子的古玩珍器,各色绫罗绸缎。苏媚如道:“如许的东西我另有呢,不但这些,我还另有一间铺子,这满屋的家具也是我的,光这一张黑漆雕福描金床就二十六两银子,倘若老爷你肯端庄百八的娶我,伉俪一体,这些便是你我二人的,长悠长久的厮守一处,生儿育女岂不像神仙眷侣普通了?”
林长敏问:“哪两条?长如何,短又如何?”
林锦亭叹了一口气,把药碗放在洋漆几子上,没精打采道:“那娘们真是个祸害,啧,她也不知如何的,跟我爹搅一处去了。”抬眼皮偷瞄了一眼,只见林锦楼容色安静,方道,“我爹鬼迷心窍,因那妇人有了身孕,便要汲引她做小老婆,我爹怕老太爷不承诺,便偷偷娶了,谁知没几日,外头又传来风言风语,说林家禽兽无礼,叔侄共牝......现在那妇人已经有身孕了......”他瞧瞧林锦楼的脸,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