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拿起羊毫蘸了蘸墨,若无其事道:“何况,我也不是奉迎爷们,我是宋大爷的丫头,服侍主子本是该当应分的,更别提只是往鞋上绣个花腔子,我不过是尽我的本分。不比有些不循分的,一门心机揣摩要爬仆人床,却对外标榜本身如何忠心,别人如何下作,说来讲去那点心机人尽皆知,又来唬谁呢?”
香兰仍笑道:“没学过,以是方才不是说要跟芳丝姐姐学么。”
珺兮嘟着嘴从榻高低来,小声道:“大爷都不管,她倒管起来了。”玥兮扯了珺兮一把,口中笑道:“芳丝姐姐快坐,我去给你沏碗茶。”扯着珺兮便进了里屋,抬高声音训道:“芳丝在太太跟前得脸,她甚么心机你不晓得?快少说两句,别和她对上。”说完去倒茶。
珺兮道:“想给大爷做双鞋,夏天穿靴子太热,不如做双千层底的鞋舒畅风凉。大爷脚上那双已经旧了,穿出去不大面子。”
玥兮从里屋出来道:“另有你画的那些花腔子也都雅,都是外头见不着的,转头你画上一摞,我存起来。”
香兰仍然笑笑着,把羊毫放下来,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道:“芳丝姐姐如何活力了?我方才说本来宅门里的有些不循分的丫头呢。”
薛氏接过来,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串钱,交给夏芸道:“这是上回的钱,一共五十文。”又殷殷叮咛道:“小夏相公千万别同人提起见过我女儿的事。”
珺兮拍动手笑道:“我姐姐是想嫁人了,留着香兰的花腔子等着绣嫁奁呢!”
夏芸如何烦恼临时不提,却说香兰回了宋府,做了回针线,又亲身下厨做了两个宋柯爱吃的菜,放在蒸笼里温着。见珺兮拿了块料子反反比划,便问道:“你这是做甚么?”
香兰便笑道:“那恰好,你去量尺寸,我去画个花腔子,转头绣在鞋上,也能讨个好彩头。”
可现在对香兰惊鸿一瞥,却让他留了心,公开里比较,单凭色彩,见过的女子当中竟没有及得上的,不由动了心。见夏二嫂站在院子里晾衣服,便去处他二嫂套话,夏二嫂道:“你问陈家的香兰?她真是个美人,还带着股灵气劲儿,识文断字,最可贵的还会画画儿,听她爹说,一张画能卖一两银子呢,虽说老陈头是个爱吹牛的,可我远近探听了一回,他这话倒也不错,虽不是张张都能卖高价,可起码也是五钱银子,你若娶了她,即是娶来个财神奶奶。只不过传闻性子烈,本来敢拿菜刀跟人家比划,这进了林家也不安生,这不让大*奶给赶出来了,啧啧,如许的色彩,爷们不动心才怪。”
香兰揉着脑门心想她娘不过是瞎操心,对夏芸也不放在心上,将屋子清算了,又同薛氏谈笑了一回,方才回宋家去了。
夏芸早就传闻陈家有个仙女儿似的女儿,现在见了才知传言不虚,正恍忽着,听薛氏如许说,赶紧拦住道:“婶子不消忙,我就是来送东西的。”说着递过一个布包,道:“这里头是我写的两幅字,另有替人抄的书,劳烦陈叔交给买家。”
香兰笑着支起炕桌,将笔墨纸砚摆好。玥兮的老子娘已经出去讨了恩情,玥兮过了年便要出门子,是个江南布商的儿子,家里有些田产,珺兮悄悄偷看过,返来讲人长得精干,是个可贵的姻缘了。这几日珺兮总打趣玥兮,姊妹俩免不了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