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却听有人道:“孙老七,这大朝晨我出来遛遛,就瞧见你出来相货了。”
香兰浑身止不住颤栗,钱文泽拿动手里的折扇,轻浮的逗起香兰的下巴,摆布打量一番,口中道:“啧啧,不幸见的,这脸儿竟被打得如许惨。”他本觉得这回能见个仙颜绝色的丫头,想带归去先受用一番,没想到是个脸上青紫肿胀不堪目睹的女孩儿,且头发还乱蓬蓬的,当下没了兴趣,招了招手,对不远处站着的那人道:“孙老七,你来。”
钱文泽哼一声道:“孙老七,你可真是个嘴油不刻薄的,三十两银子就想买个大女人?只怕还没长齐的小丫头都比这个贵。这丫头不过是伤了脸,本来小模样俊着呢,等脸上的肿一消,本来你窑子里的小翠仙只怕都没那么俏。”
香兰缩在墙角里似睡非睡,忽听门开了,出去两个婆子,不由分辩,堵了香兰的嘴,捆了双手便将她架了出去。香兰实在惊骇,狠命挣扎也不能摆脱,径直被拉到府后一处偏僻的角门,只见有个身高面白的年青男人站在那边等着,恰是钱文泽。
孙老七看看香兰肿破的脸,又瞧瞧手中的荷包子,想再多出五两,却终究摇了点头。六十两买个不知是不是要破相的丫头,未免太不值,这个价儿去那贫民家里能买个十五六的雏儿,略加调教就能接客赢利了。
孙老七是怡红院的龟奴,生得胖圆,留在两撇小胡子,一副夺目模样,听钱文泽呼唤他,颠儿颠儿跑过来。
迎霜端了一盅刚炖好的鸡汤,笑道:“奶奶可得放心了,这些天吃不香睡不着的。”
世人邻居都赶来救火,那火烧到将近天明才熄,整间房几近要烧透,幸而夜里无风,未烧到其他屋舍。画眉出来谨慎翻找,终在箱子里找到那账簿,已被火烧去了大半,悄悄一碰便有几页化成了灰,只留下几页未全烧毁的,上头竟还留着赵月婵签书画押的笔迹。
第二日凌晨,天还蒙蒙亮,天涯仍有星光闪动。
画眉一听此话便不再挣扎,整小我傻呆呆的站着,仿佛痴了畴昔。
钱文泽心花怒放,赵月婵早就说了,不管这丫头卖了多少,银子都便宜了他。当下用折扇一拍孙老七的肩膀道:“走着,昨儿早晨爷没睡好,去你那儿让金凤给爷热上沐浴水,铺好暖被窝,爷还得归去睡一觉。”
且说赵月婵胆小包天,教唆钱文泽去放火,又许给了大把银子。那钱文泽本就是个五毒俱全的地痞,端的儿将画眉的家给一把火烧了。他打发几个地痞前去探听,返来将动静从二门传给迎霜道:“屋里都烧个精光,甚么都没留下,画眉跑出来时手上甚么也没拿。”
高二宝搓动手走到跟前,点头哈腰道:“爷,您交代的事儿妥了,您看您看……这个……”
钱文泽又不对劲,跟孙老七还价还价一番,最后商定了四十六两银子,婆子拿出香兰的身契,孙老七便要掏银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钱文泽同怡红院的ji女金凤相好,撒了很多银子,孙老七晓得钱文泽是有背景有手腕的,常日里也紧着凑趣。昨早晨传闻钱文泽方法他到林家买个丫头,孙老七内心实在乐意。之前怡红院里收过大宅门里出来的婢女,若不是犯了重错被发卖,便是勾引男仆人被女仆人晓得发狠卖掉。他听钱文泽话里话外的意义,本日这女孩儿便是后者,林家能得男仆人青睐的,容色身材定是拔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