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微微嘲笑,把绿豆唤过来道:“快去把大蜜斯喊来,说背面出了了不得的事。”绿豆机警,撒腿就去了。
郭妈妈急道“太太就是太仁善!也不想想,大哥儿房里虽没甚么银子,可另有几样儿贵重的物件,甚么白玉尊,狮子鼎,都是老爷留下来的,如果让那丫头偷卖了……”
香兰道:“甭拦着我,这是大爷的令,我自有我的事理。”将那箱子盖翻开,只见上一层不过是些粗布衣裳,便一层一层的往下翻,果见里头藏了玉胆瓶等宝贵玩器,抖开一件棉袄,从里头掉出个布包,拉开一瞧,尽是金银玉的金饰,凤凰朝阳钗、赤金璎珞圈,显见是主子们才气戴得起的玩意儿。
宋檀钗神采阴沉,指着一个宝石戒指道:“这清楚是太太的陪嫁,我这就去问问她,是不是赏了你了。”
宋檀钗想了想道:“如果有些东西是母亲赏她的,我们如果都拿走……”
香兰嘲笑道:“女人放心,那最见不得人的,只怕她都随身带在身上呢,方才我瞧见她去给太太叩首,胸前腰后鼓鼓囊囊,夏天的衣裳怎会有如此痴肥的?”
郭妈妈勃然色变,宋檀钗却似笑非笑道:“妈妈给太太磕了头就从速去瞧瞧罢。”
郭妈妈闭了双眼,泪滚滚的涌了出来。rs
郭妈妈嚎啕不止:“女人饶了我罢!”
香兰走到后门,见马车已备好,翻开帘子一瞧,只见车厢里装了一只红漆樟木箱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亲身登上马车,解开捆着箱子的绳儿便要开盖儿。慌得守门的婆子道:“女人这是要干甚么?”
宋阿姨素知郭妈妈有些相人之术,赶紧诘问:“如何个不好?我原还瞧着她面善,眉清目秀的,腰细屁股圆,是个宜男之相呢。”
宋檀钗微微蹙了眉:“如许的人送到老宅里也不放心,我是想卖了她,就怕母亲不承诺。”
宋檀钗一听,柳眉又竖起来。香兰与她小声说了一回,宋檀钗连连点头。
芳丝被装殓进棺材孤苦伶仃的葬在地底下,宋家连她吊颈的房梁都换了,世人团团围着香兰,就如同当初团团围着芳丝一样……
她二人正站在马车跟前,方才郭妈妈听宋檀钗说“想卖了她”等语,怒得双目都将要瞪出来,口中“呜呜”的,浑身挣个不住,可厥后又听香兰说让人送她到扬州亲戚家里,顿时便怔了,她万从没想过,已到这个境地,香兰还为她说上一句话。只觉浑身刹时没了力量,死了普通瘫在马车上。
宋阿姨赶紧起家扶了郭妈妈胳膊道:“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起来再说话。”
郭妈妈朝她递了个眼色,宋阿姨会心,对卷华道:“你先去,奉告厨房中午给大姐儿添个汤。”
宋阿姨仓猝忙便往外走,到后门一瞧,只见箱子四敞大开,里头除了她和芳丝惯用的那几样钗环及主子赏的玩意儿,其他藏的玩器金饰一样都不见了,箱子底的银票却没动,顿时手脚冰冷,嚎了一声:“哎哟!挨千刀的牲口们!”
郭妈妈故弄玄虚道:“太太有所不知,这等色彩太出挑的女子,反倒不好娶出去,你看她面如桃花色,《麻衣相法》里可说了‘面如桃花者,必妖。’就是说,如许神采像桃花一样柔滑的,必是yin邪之人,恐生子不早矣,可不是甚么有福之相,搞不好会让人资财散尽,穷家破业,还要克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