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立着眉道:“能有甚么体例?莫非还能把鹦哥肚皮里的种揪到我的肚子里?”
春燕从家门里出来的时候已神清气爽,重新梳了头发,脸上也匀了胭脂水粉,只是双眼另有些肿。香兰抱着木盆出来泼脏水,恰瞧见春燕站在院门口转过身来跟吕二婶子说话,便闪身躲在葡萄架背面。
春燕吃了一吓,觉着汗毛都立了起来,低声道:“这万一查出来……”
“你有个三姑奶奶原是府里头的稳婆,我暮年在府里服侍的时候跟过她一阵。想不叫妊妇把孩子生下来,体例多得是,虎狼药,流产针,犯冲的吃食,添上两三样佐料就够那小贱人受的。”
“如何说?”春燕看着吕二婶子狰狞的神采,微微向前靠了靠。
现在再看春燕,那一身繁华打扮,衬得比当初更俏上几分,本来清秀白嫩的面庞涂了厚厚一层脂粉,更添了几分媚气,水蛇腰一扭,端得像个以色侍人的通房大丫头了。香兰撇撇嘴,听三姑六婆的闲话说,春燕为了做新巧高贵的衣裳,打都雅的钗环,将月例和仆人的犒赏几近用了个洁净,她不爱的衣裳和金饰才拿回家来送给爹娘弟妹。香兰心想,如果她肯多拿些钱给家里度日,吕二婶子何至于每天偷她家的东西?
吕二婶子一听这话也急了起来,鹦哥的爹娘也在府里当差,本来还没甚么,自从两家的女儿都被大爷收了房,便针锋相对起来,见了面便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乃兰交几次都动了手,的确刻骨仇恨。如果鹦哥先抬了姨娘,吕二婶子也觉着本身脸上无光,比香兰再打她几记门闩还要没脸。当下拍着春燕后背道:“既然阿谁小娼妇有了身子,便不能服侍大爷,你从速皋牢大爷的心,让他在你房里宿上几晚,早些有了儿子,也抬上姨娘!”
春燕先是神采发白,听到厥后又满面通红,吕二婶子把她散落的鬓发抿到耳后,轻声道:“头一个月最不稳,最是轻易滑胎的……”
吕家的大女儿她见得起码,先后果她住在静月庵,等她跳墙出家时,春燕已进府当丫环好几年了。她模糊记得春燕是个生得姣美的女孩儿,还跟薛氏感慨吕二婶子这根孬竹竟长出了好笋,薛氏却说吕二婶子当年也仙颜过,只是生了孩子以后,便肥如母猪普通了。
春燕满面泪水道:“大奶奶进了门四年都一无所出,她能说些甚么?老太太的犒赏都下来了,还派了两个老妈妈,两个媳妇儿去看顾那小蹄子,别的还拨了两个小丫头子粗使,都快赶上蜜斯的风景了,别的另有银子和金饰――极新的赤金头面和金银镯子呀,还说只要孩儿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都抬她当姨娘……”说着俯身趴在炕上嚎哭起来。
鹦哥也是林家大爷林锦楼的通房,虽比春燕收房晚两个月,却到处踩春燕一头。吕二婶子一愣神的工夫,春燕便恨声道:“我就不平!大爷三个通房,论面貌身材,我哪点比不过那小蹄子?就连大奶奶也高看我一眼,待我比她们都亲厚,事事汲引我。大爷原也爱我,还送我几件金饰衣裳,偏被那小骚货迷住了眼,缠软了腿。那浪蹄子不过会唱几首曲儿哄爷们欢畅,粉头的普通下贱货品,汲引她当姨娘奶奶还不打了林家的脸!”
我一听这话便恼了,跟大奶奶说:‘鹦哥那浪货都欺负到奶**上,大奶奶是个贤惠人,我却忍不下这个口气。’大奶奶却流着泪说:‘忍不下去也得忍,谁叫我的肚皮不争气,眼看京里又给大爷娶了妾,传闻还是个读书人的女儿,色色出挑,如此更没有我们两个的安身之地了,现在鹦哥是大爷内心上的人,你也避一避她罢,免得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