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急得掉泪道:“如果在身边,总好做主,遴选好人家订婚,再向老爷太太讨恩情就是了。这进了府,万一配给哪个年事大的光棍,我们家香兰的平生就毁了。”
陈万全瞪了香兰一眼:“你想嫁甚么样的?想嫁秀才举人老爷,你也配!”又松了口气,“柳掌柜家那小子你也见过,小时候还跟他一起玩,比你大两岁,他那不是傻,是刻薄,诚恳巴交的,嫁人就要嫁如许没花花肠子的懂不?他爹筹算今后在庄子上给他谋个差,总也不亏,你嫁畴昔不会刻苦。何况柳大掌柜在老太爷跟前有脸面,家里殷实,还养着小丫头服侍,我眼瞧着跟小地主家差未几,他就一个儿子,宝贝儿得跟眸子子似的,多少人家惦记取,现在相中了你,嫁到如许的人家是你的福分了。”
杨红英喜道:“真真儿是个姣美女人,可贵又会写又会念,怪道是佛门里养出来的,跟他们不一样。”又去问薛氏:“找婆家了没?”
杨红英道:“待过两年,替香兰择定了人家,向府里讨恩情出府结婚就是了,主子们多数还给添嫁奁,原有几个府里拉出去配了的,都是犯了错处……”说到此处蓦地想起薛氏也是“拉出去配了”的,便住了嘴,讪讪道:“就算如此,现在看来,那几个过得也不错。”
杨红英道:“也不是个个都能放,但哥儿、姐儿和太太跟前有面子的丫环,多能放出来的。如当代道艰巨,旁人谁不想傍着林家呢,以是讨恩情放出去的少些。”
薛氏道:“还没有,反正年纪小,也不急于一时。”
陈万全佳耦仍苦苦恳求,香兰躲在门帘背面听了个真章,暗道:“爹娘的意义就要跟柳家订婚,来岁就让我出嫁,两人都拿定的主张只怕不好改了,不如先进林府,能拖一日是一日,拖个几年,我的银子也攒够了,再作筹算,况林家若家风刻薄,今后也保不齐能脱籍放出来。”想到此处走出来道:“杨大娘,若进府当了丫头,今后就能给脱籍放出来?”
薛氏往里屋一努嘴道:“闺女写的,闲着没事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我还说了她一回。”
杨红英叹道:“哪有那么轻易的,买来新人要调教,还要教端方,怎比家里的知根知底?”抬高嗓门道:“这几年楼大奶奶管家,账上给管亏空了很多,已拿不出多少银子来买丫头,现在楼大爷催得急了,这才急慌慌的让我们下来挑几个家生子去听差。我看你家香兰不错,生得好,性子也文静,一准儿讨老爷太太们喜好,不如进府去服侍两年,学些端方,也能图一番出息。都道‘宁要大师婢,不娶小家女’,有面子的丫环们都能有一番造化。”
香兰嘲笑道:“娘的眼皮子何必这么浅?莫非我们百口合该给别人当一辈子主子,没个出头之日么?”
香兰打断道:“那也是我的命,我便认命了。”说话间语气淡然,目光却盈满刚毅果断之色。
薛氏皱眉道:“甚么话?你每天整那套之乎者也的有个屁用,又考不了秀才。学一手好针线能说个好婆家,哪头轻重你分不清?你如果个大师蜜斯,琴棋书画的跟着性儿的弄去,你是甚么身份本身个儿还不清楚?还是从速的收收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