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多想,水木手腕一翻,长弓倒转震开此人,脚尖点地飞身后退,却不料对方委实轻功奥妙,竟是如影随形般追击逼近,一息间贴至水木身侧,乍看如飞鸟比翼,水木心头猛跳,抬手一掌迎上钢拳,顷刻间拳掌订交,两人身上都收回一阵炒豆似的爆响,复又双双飞开。
左轻鸿是如何插手灵蛟会,又是如何武功大成步步高升,杜允之委实无从看望,但他晓得左轻鸿早在成为蛟首前就报了血海深仇,以牙还牙将仇敌一家挫骨扬灰,并在大仇得报后重修了家人坟茔,每年中秋都会亲身前去祭奠,风雨无阻,也算团聚。
面具人终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的箭用完了。”
身为弱水宫的少宫主,水木无疑是黑道这一代的俊彦人物,他掌管天狼部数年,早已深谙刺杀之道,于重围中冲出血路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退而求其次,颠末数次考虑考量以后,鲤鱼江这段水路被杜允之用红笔在舆图上重点圈出,亲身呈到了骆冰雁面前。
不成再踌躇不决。
水木道:“那又如何?”
五十丈。
他若要报仇雪耻,只能走那条本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不归路。
五十丈,百步远,飞箭瞬息而至,不分前后地射入两张船篷,瞬息便洞穿而出,藏匿此中的两道人影亦被逼现身!
面具人道:“待你随我归去,天然都会晓得。”
一刹时,三道冷芒同时逼近,一照面便破开了面具人的掌力防备,凌厉无匹的去势有增无减,面具人探手握住了两根箭杆,只感觉掌心如遭火灼,足见附着箭上的内力多么狠恶,连带脚步都不由得今后发展,而那第三支箭已从胸前佛门欺入,直直撞上了他的心口。
长鞭一击落空,鞭头如蛇般弯折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水木腰身,后者面上竟无半分惊色,更不见涓滴抵当,任由长鞭发力向后,整小我顺势离地飞起,落在了七八丈外的一块大石上。
“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直到你出箭那一刻,我们才敢鉴定来的人是你。”面具人道,“左蛟首避不开你那一箭,但在防备之下,一箭也射不死他,这笔账算来不亏。”
他已在这棵参天大树上闲坐了半日不足。
因而就有了这场冗长的等候。
箭镞从那人掌间空地穿过,直直没入血肉之躯,水木不等对方落水便提弓下树,脚尖在草地上连点几下,燕儿般斜飞入林。
他是骆冰雁的亲传弟子,也将是弱水宫将来的宫主,水木掌管天狼部多年,身兼护法之职,弱水宫高低无人不平,如此重担亦当万死不辞。
以水木的箭法和内力,莫说是精钢打造的利箭,就算一根树枝被他射出也能等闲穿透铁板,更遑论血肉之躯,可这支箭凝集了水木起码八成内力,射在面具人身上却如撞金钟,箭镞不过入肉半寸便被真气震开,连同箭杆一同崩裂开来,落了满地琐细。
如果左轻鸿,方才乌篷船上的又是甚么人?
他曾是读书人,发愤要科举为官讨回公道,也很有几分文曲下凡的天赋在身,一场会试后便成了本地最年青的举人,可惜申明鹊起并未带给他们一家多少利处,反倒引来了仇敌的顾忌,终究在那年中秋夜里,一把火烧了起来。
与大部分江湖人分歧,左轻鸿并非出身草泽,乃至算得上世家后辈,左家曾是南海一带驰名的望族,可惜几代光荣后家道中落,又获咎了当道权贵,不但家业为人所夺,更落了个满门苦楚的了局,历经诸多磨难以后,风景一时的左家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左轻鸿是独一的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