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攻守之势一变,本来占有棋盘大部分的白子去了以后,反而显出那一向存在却一丝气势也无的那几条鱼虾,推之不能移,动之不能去,如日升月落,风水流转,亘古常在,始终稳定。
六合山川的广博包涵,与人道气运的克意进取仿佛成了相互冲突的两方,一个步步紧逼,一个步步让步。
沈中玉也坐到棋盘中间,把玩了一动手中莹白细致的白子,吧嗒一声,落子中元。
翌日,两人再次芦蓬那边,此次到的早些。沈中玉干脆煮了一壶茶,看到了凡和了缘到了,就请他们也喝一杯。
张致和看到他们走了,回身看着沈中玉,忙问道:“先生,你没事?想必很费心,你要不要歇一歇?”
“是。”张致和说着要把他打横抱起来,抱归去。
公然过了三四日,对方才再度请战。此次出战的是了缘,也不是比文论道,而是比武。
张致和接过看完,此次用词倒是明快多了,商定明日对战,就道:“我不会下棋,只好卖些蛮力。幸亏对方不会想要比操琴。”
和他比拟,文静清秀,一身月白道袍的张致和显得尤其文弱。他上前一步,握住从丹田中飞出的沉璧剑,器重地抚了抚手中的长剑,说道:“此剑名沉璧,也是随我多年。”
沈中玉眼角一扫,顺手又下一子。两人越下越快,如雨打芭蕉普通,不一会儿棋盘上已满了大半,吵嘴异化。
沈中玉点了点头,道:”也可。“
了缘道:“早有此意。”说着,一步跨出,将身上的道袍一把撕下,内里竟是甲胄在身,再将背上那木棍的布条解了,乃是一把模糊泛着赤色流光的□□。
出了芦篷,远远看到对方大营已经挂了免战牌。想到不幸的了凡,不晓得归去以后要躺几天,张致和摇了点头,跟着沈中玉归去。
“无事,敬爱之人弹的,便是弹棉花那也是天籁;如果可厌之人弹的,便是仙乐也有趣。”
他吓得一闭眼,再展开时看到面前还是是平浅显凡的一个棋盘,白子落在中元,而黑子作双燕斜飞格,要将孤孤傲单的白子包绕在此中。了凡心中稍安,舒出一口气,请沈中玉落子。
沈中玉向他身上一歪,说道:“是很费心,来给我捏捏。”
沈中玉见此,深感欣喜,但想到之前的卜辞“亢龙有悔”,只感觉心惊胆跳,直接拉着他的手,一把扣住,按在本身身边。
正在品茶的了凡听到这个,几乎被茶水呛到,咳嗽一声道:“师弟。”
了凡和了缘看着这两个窃保私语,感受氛围难堪,说了句:“你们师兄弟豪情真好。”
了凡固然还是面孔蕉萃,但也是好风雅之人,沈中玉这临战烹茶刚好对了他的胃口,欣然坐下,举杯咀嚼。
了凡被这一炸,倒在地上,咳嗽了一下,唇边鲜血溢出。了缘从速将他扶起,向着沈中玉瞋目而视,但最后还是憋出几个字:“你们赢了。”说完,就将了凡举起,回身回到晋军大营中去。
张致和看着那棋盘仿佛能看到自开天辟地以来,高山巍巍,流水泱泱,天高地阔,山高水长,六合无情,长养万物;能够看到人道先祖筚路蓝缕,勠力同心,为了保存和繁衍,射猎捕鱼,烧山为田的景象;能够看到地龙翻身,洪涝发作;能够看到山林莽莽最后化作梯田,池沼水洼化为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