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力命篇[第2页/共4页]

杨布问曰:「有人于此,年兄弟也,言兄弟也,才兄弟也,貌兄弟也;而寿夭父子也,贵贱父子也,名誉父子也,爱憎父子也。吾惑之。」杨子曰:「古之人有言,吾尝识之,将以告若。不知以是但是然,命也。今昏昏昧昧,纷繁若若,随所为,随所不为。日去日来,孰能知其故?皆命也夫。信命者,亡寿夭;信理者,亡是非;信心者,亡逆顺;信性者,亡安危。则谓之都亡所信,都亡所不信。真矣悫矣,奚去奚就?奚哀奚乐?奚为奚不为?黄帝之书云:『至人居若死,动若械。』亦不知以是居,亦不知以是不居;亦不知以是动,亦不知以是不动。亦不以世人之观易其情貌,亦不谓世人之不观不易其情貌。独往独来,独出独入,孰能碍之?」

能够生而生,天福也;能够死而死,天福也。能够生而不生,天罚也;能够死而不死,天罚也。能够生,能够死,得生得死,有矣;不成以生,不成以死,或死或生,有矣。但是生存亡死,非物非我,皆命也。智之所无柰何。故曰:「窈然无边,天道自会;淡然无分,天道自运。」六合不能犯,圣智不无能,鬼怪不能欺。天然者默之成之,平之宁之,将之迎之。

管夷吾、鲍叔牙二人相友甚戚,同处于齐。管夷吾事公子纠,鲍叔牙事公子小白。齐公族多宠,嫡庶并行。国人惧乱。管仲与召忽营私子纠奔鲁,鲍叔营私子小白奔莒。既而公孙无知反叛,齐无君,二公子争入。管夷吾与小白战于莒,道射中小白带钩。小白既立,胁鲁杀子纠,召忽死之,管夷吾被囚。鲍叔牙谓桓公曰:「管夷吾能,能够治国。」桓公曰:「我雠也,愿杀之。」鲍叔牙曰:「吾闻贤君忘我怨,且人能为其主,亦必能为人君。如欲霸王,非夷吾其弗可。君必舍之!」遂召管仲。鲁归之,齐鲍叔牙郊迎,释其囚。桓公礼之,而位于高国之上,鲍叔牙以身下之,任以国政,号曰季父。桓公遂霸。管仲尝叹曰:「吾少贫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大贫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无益倒霉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北,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末节而耻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也!」此世称管鲍善交者,小白善用能者。然实无善交,实无用能也。实无善交实无用能者,非更有善交,更有善用能也。召忽非能死,不得不死;鲍叔非能举贤,不得不举;小白非能用雠,不得不消。及管夷吾有病,小白问之,曰:「季父之病病矣,可不讳。云至于大病,则寡人恶乎属国而可?」夷吾曰:「公谁欲欤?」白曰:「鲍叔牙可。」曰:「不成;其为人也,洁廉善士也,其于不己若者不比之人,一闻人之过,毕生不忘。使之理国,上且钩乎君,下且逆乎民。其获咎于君也,将弗久矣。」小白曰:「但是孰可?」对曰:「勿已,则隰朋可。其为人也,上忘而下不叛,愧其不若黄帝而哀不己若者。以德分人谓之贤人,以财分人谓之贤人。以贤临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贤下人者,未有不得人者也。其于国有不闻也,其于家有不见也。勿已,则隰朋可。」但是管夷吾非薄鲍叔也,不得不薄;非厚隰朋也,不得不厚。厚之于始,或薄之于终;薄之于终,或厚之于始。厚薄之去来,弗由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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