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繁忙了一天的艳婢正熟睡。呼吸安稳,并无非常。统统物什皆是影象中模样。除了直棂门上印着的,触目惊心的血指模。纤细的手型恰是嫡妻留下。刘备不敢粗心,排闼而出。一起走到廊下,只见天梯门大开,内里并无梯厢。伸头一看,梯厢正高悬在头顶。
但是,等他看到枕间处遗落的两摊血迹时,担忧再次升起。
低头看塌下,丝履亦只剩本身那双。去了那边?
经年来,淤积在刘备胸中的担忧,终究一扫而空。各式滋味,千言万语,皆化成轻声一句:“随我回屋吧。”
母亲含泪点头,口中念念有词。从存亡一线到转危为安。如何能不替她欢乐。
刘备凝睇很久,却不知究竟是公孙烟还是公孙岚。
五官虽同,气质却今非昔比。光彩流转,玉色琉璃。浑身高低有一种没法言喻的灵动之气。
“夫君?夫君?”一夜深眠被无端吵醒。待刘备朦昏黄胧的展开双眼,公孙氏正满面羞红,语带孔殷的说道:“快醒醒,要来不及了。”
上了顶楼?
似发觉到刘备的谛视,翩然转头。恰是嫡妻公孙氏。
公孙氏岂能不又羞又急。
刘备登梯而上,一向追到七楼顶阁。与女道隔窗对视。整日打坐,也不知睡了没有。正欲开口相问,女道悄悄上指。
厢门刚翻开,便松了口气。
母亲就在楼下。不急。
几位侍医诊脉后,相互低声私语。跟着齐声说道:“恭喜主公,太夫人。夫人已与凡人无异。”
那种从未有过的淡然,清洌,轻风徐来,水波不兴。统统都是那么的调和,天然。
“嗯。”公孙氏悄悄点头,一步步向夫君走去。
一身缣衣的公孙氏,青丝如墨。独立在两面坡顶正中的屋脊之上。正如梦中景象。
正值月满中天,光彩似练。有一白衣才子,背身而立。衣袖翩翩,赤足垂发,绝世独立于屋脊之上。
白芒炸碎。认识回流。
“妾叫公孙妍。”公孙氏悄悄开口:“大梦初醒,心境狼藉,难以安静。故夜登楼顶,吹吹冷风。让夫君挂记了。”
女道悄悄点头。
紧紧拥入怀中,二人依偎着走进天梯。
美人回身的一刹时,刘备心头,竟仿佛被缕缕月光填满。五官仍旧,面庞还是。为何却总感受全然分歧。
刘备蓦地展开双眼。
见公孙氏无恙。
双剑在手,如同双臂续接。刘备方才举起,摆布公孙已连袂攻来。剑式刚柔并济,缓急相摩。刘备见招拆招,光影交汇,长袖共舞。面前早已无剑,只剩下两双剪水之眸。
公孙氏大病初愈,将将安神,天然倦怠非常。不等侍医诊脉结束,便酣然入眠。呼吸绵长,气味平顺。猜想并无大碍。刘备送母亲回房安息,本身却不敢粗心,守在娇妻身边。可架不住结婚这一日劳累。困意袭来,不觉也沉沉入眠。
黑暗中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刘备浑身一凛,猛地坐起。伸手一探,床榻内只剩本身。仓猝掀帐掌灯,借着透入的灯光,果见身边有一抹殷红的血迹。心头一紧,又突然松脱。白绢上残红,恰是欢愉时留下。本身实在……少见多怪。
刘备母子终究放心。
刘备低头看去,娇妻耳垂仍有血迹。淤血似从脑际排挤。虽已六神归位,刘备还是不敢粗心。这便唤醒婢女,叫来家中侍医。为公孙氏细细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