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都尉言下之意,将妇孺随身照顾的金饰钱货,尽数虏走。只穿中衣登船。

说到妙处,奋然击掌。猛昂首,却见世人脸上笑容,姗姗来迟:“咳咳!此计甚妙,我等皆以都尉马首是瞻!”

现在想来,还是骑都尉技高一筹啊!

“恰是。”世人点头。

“朝廷下诏,让我等剿除黄巾余孽,并未言明男女。是与不是?”曹操反问。

财贿到手,营中兵士自当如愿。至于不值钱的性命,放过也就放过。妇孺首级,归正又充不得数。

“对。”世人又点头。

曹操转头再看,黎阳营士已抄断妇孺后路,正将数万人驱向港口。

各中短长,曹操又岂能不知。

帐内一时无声。

“都尉何意?”夷三族之声,犹在耳旁反响,一众将校敢怒不敢言。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皇命当头,如何能起怜悯之心。骑都尉此举,实乃妇人之仁。

“我等皆以都尉马首是瞻!”世人纷繁抱拳。

曹操内心清楚。这群妇孺,生如草芥。无人会在乎她们的存亡。

相互交头接耳,达成共鸣。众校尉这便谦虚就教:“敢问都尉,现在又当如何?”

“依都尉之意,眼下又当如何?”

“既如此,为何三河骑士只取精干,却将老弱妇孺尽数驱来!”曹操三问。

军士这便放行。

“便是说,何为‘黄巾余孽’,乃由我等自行决计。对与不对?”曹操再问。

见众校尉面色不善,曹操岂能不知:“诸位可知,若非我挡在箭前,黎阳营高低,已大祸临头也!”

孔殷间,曹操灵光一现:“送去蓟国!”

现在数万妇孺被团团困在黎阳津,皆手无寸铁,任人宰割。岂能就此放过。

刚出帐门,便两眼一黑,几乎倒地。仓猝稳住心神,默念叨:“玄德切莫怪我。普天之下,能救数万妇孺者,为君莫属啊……”

事不宜迟。麾下将校这便返回各部,传达骑都尉将令。岂料麾下将士纷繁号令,不肯领命。

“尔等听令:撤除金饰,尽弃辎重,中衣登船,前去蓟国。胆敢藏私,定斩不赦!”

“这……”世人公然被骗。相互看过,便临时收拢肝火,抱拳就教:“敢问都尉,我等依令行事,斩杀黄巾从众,何罪之有?”

“喏!”目送曹操对劲洋洋,大步出帐。一干人等,面面相觑:“都尉……当真与蓟王订交莫逆?”

“放行!”曹操一声令下。

“速速登船吧。”

一群妇孺,慌不择路,日夜奔逃。披头披发,浑身污垢,早已脱形。便是美女,时下也与人彘普通,臭不成闻。多看一眼都反胃,哪另有人上前劫色。真乃不幸中的万幸。

“……”

黎阳营,乃帝国常备之兵。各方权势盘根错节,鱼龙稠浊。营中兵士,说是骄兵悍将亦不为过。先前借大河解冻,欲给曹操一个上马威。便是让他晓得,都尉难做。

“只怕并非如此吧。”有人吁了口气:“此乃祸水东引之计也!”

“这……”世人无言以对。

砦上兵士,岂敢怠慢。当即移除鹿角拒马,又升起砦门,放骑都尉一行入内。

曹操升帐议事,又将众校尉唤入港口水砦。

曹操几乎落泪。咬牙稳住心神,这便迈步上前,肃容回礼:“夫人请起。”

虽盗汗直冒,曹操却龇牙一笑,脸上尽是轻松:“此一时,彼一时也。先前乘夜摈除,现在白日突击。即便驶入大河,也与我等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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