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董太皇一声嘲笑:“不过受些皮肉之苦。猜想,史侯尚无此胆量。滥杀外戚。”
一语惊醒梦中人。董太皇言道:“唯避入蓟国。朕与董侯,方有一线朝气。”
“臣,辞职。”张俭言尽于此。
听罢,卢植问道:“此乃蓟王之意,还是贾诩之谋。”
话已至此,无需埋没。董太皇言道:“少府且近前来。”
心中大定。董太皇不动声色:“当如何施为?”
“此谚分高低二句。上句所言,乃陛下为张让所劫,后安然回宫之事。此句已应验,自无歧义。然下句当作何解,并无定论。”张俭言道:“‘燕南垂,赵北际’,乃指蓟国地。‘中心分歧大如砺’,言洛阳狼籍。然‘唯有此中可避世’,却有二意。若分高低句而言,能避世之地,乃是蓟国。然若依前后对应,唯有宅兹中国,方可辟祸。”
然董太皇却全然无觉:“董侯能为帝否?”
“主记免礼。请坐。”卢司空乃蓟王授业恩师。得其呼唤,蒋干自无可遁藏。
“陛下先收二戚,昨日又俘董承。本日董太皇召张俭入宫相见。猜想,必与时势相干。若无蓟王互助,董太皇危矣。”不愧是蓟王恩师。单从各种蛛丝马迹,便看出暴风将起,风雨欲来。
“太皇恕罪。”张俭受命起家,趋步帘下。
董太皇一席肺腑之言,可谓煞费苦心。不但言及宗室之乱,又道明地区之争。党魁出身关东士族,与西凉众之芥蒂,可谓树大根深。换言之,于国于家,于公于私。党魁皆不成坐视不睬。
见张俭无言以对。窦太皇又言道:“后将军麾下将校,多得封赏。不出所料。后将军年内便将高居九卿之位。此乃取祸之道也。”
卢司空一声长叹:“贾文驯良无双连环。本日一见,果不其然。”
“下臣受命行事。命出那边,一概不知。”蒋干答曰。
卢司空这便了然:“必是贾诩之谋。”
“少府且向朕明言。此谋,是为大汉,还是为蓟王。”
张俭又膝行向前,于帘下进言:“太皇只需如此如此……”
“少府之意,朕已尽知。”董太皇不置可否:“容朕细思。”
先看竹书成色,再观签押玺印。确认无误,这才细观内容。斯须,张俭将竹书缓缓卷起,支出囊中。双膝跪地,捧书送回。
蒋干答曰:“主公为大汉,鞠躬尽瘁。司空当知。”
“时势险迫,朕岂能不知。”董太皇已有定夺:“谨守宫门,切莫有失。不日当见分晓。”
张俭膝行退后,五体投地:“幸得太皇示之。不然,臣至死未知也。”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燕南垂,赵北际,中心分歧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张俭遂将童谚诵出。
董太皇会其意:“依少府之见,那边可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