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惨痛惨、白茫茫一片,李丹若委顿在棺木一侧的藁草上,神情麻痹的看着黑沉沉的棺木,隔着抽泣不已的李雨菊,李金蕊伏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不能成声,杨氏挪过来,伸手理着李丹若散了浑身的长发,低声劝道:“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别憋在内心。”

“嗯,如果这会儿再分,不免有避祸逃责的怀疑,大伯父真有甚么事,四房都难逃得过,现在不一样,我们年初就分了家,大伯父这又回籍守制去了,一放手脱的洁净,等三年孝满,大伯父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还起甚么复?再返来也不过运营运营大哥和二哥的出息,这个时候,三哥不能再迟误了,三哥的文章,五郎也赞不断口,年后若能中了进士,借着大伯父的余荫尚在,姑父那边又得了重用,我们再多驰驱一二,谋个好调派也不是难事,纵是如许,家里也得有十几年没有大支撑。”李丹若低声道。

十一月月朔日,天还没亮,姜彦明陪着李丹若,和李云直佳耦一起,服侍着杨氏分坐了几辆车,将李玉靖一家和宁老夫人的棺椁直送出五十里外,又陪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和刘夫人等挥手道别,泪眼盈睫的送走了李玉靖一家和宁老夫人。

“不过乎交代敬王,来往的深了些,太婆……”太婆只怕是自求速死的,李丹若内心如同突然扎进把刀普通,痛的吸了口气,这话不管如何也不能说出来,大伯父内心只怕也是明显白白,才会痛悔成那样……

“我的儿!你晓得这个就好,晓得就好!母亲就放心了,生老病死,当初你外婆走时,你不也这么劝母亲?太婆活了七十多岁,人活七十古来稀,也算……喜丧了,你就哭两声吧,哭出来就好了。”杨氏松了口气,搂着李丹若大哭道,李丹若用帕子给母亲拭着眼泪:“母亲别哭,让太婆安温馨静的走,太婆在天之灵,也要看着我们好,看着我们个个日子都过的好好儿的,母亲别哭了。”杨氏点着头,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了眼泪。

宁老夫人过世当天,李玉靖就上了丁忧折子,新皇批了夺情,李玉靖语不成句泣血再上,连上连夺了四五趟,才算得了丁忧的准予,孝心之深,一时极其都城仕人所推许。

“是!”李玉靖哽咽的几近不能语,额头连连撞着床沿应道,宁老夫人接着叮咛道:“我身后,你,三房,都归去,归去!三郎也守,你们媳妇也守,都归去!二房不消,我不想见他们,四郎……”宁老夫人眸子转了下,眼角一串浑浊的眼泪流出:“我就能见着四郎了,就四郎听话,若姐儿?”李丹若急扑跪在床前,紧握着宁老夫人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宁老夫人,喉咙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宁老夫人垂怜的看着她,脸上暴露丝又象调侃又似欣然的笑意道:“若姐儿,他们,你大伯……可不如我们娘俩,太婆要走了,今后,我的若姐儿,就孤傲了。”李丹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扑在宁老夫人身上放声大哭,李玉靖以头跄地,痛哭不已,惨痛中掺着无尽的懊悔。

又熬过了一夜,第二天邻近中午,宁老夫人竟咽进了几口参汤,温热浓烈的参汤咽下,宁老夫人脸颊上浮起两片极素净的红晕,俄然展开眼睛,眼神极是清澈有神,宁老夫人复苏过来了,李玉靖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这是回光返照,他的母亲,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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