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软软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这声音熟谙而又陌生,再过几亿年,都能让我怦然心动。
那庙颇小,小门,小院,斗室舍,小佛像。但是佛像纯洁,供案整齐。木鱼,钟磬,香炉,鲜花,一丝不苟。战乱中一隅净地,彻夜,且在这里躲开人间吧。
灰色的僧袍仓促褪落,我们肌肤相触,欲望相亲。他的手,他的唇,似妖魔般猖獗伸展的藤,在我的身材上残虐地发展,快速地裹缠。
“如愿……我……爱……”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我要他!我要他要我!!
我扑在他怀中,泫然欲泣:“公子……不要让我走。我还是公子的人……”
这伤任在那里,都是不要紧的。但是在他的身上,就是在我的心头。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认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失而复得,哪怕只是一夜,也弥足贵重。明日就算死了,又如何?
我抬眼看着窗外那轮明月,悄悄唱:
猖獗地交缠。
凉的月光从窗格间洒出去,银雾普通的光。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凌晨寒凉。我缩着双肩,在他的目光平分开,哀痛得不敢转头去看。
要他!要他来狠狠地占有!——
我哀哀举目看向他:“公子别赶我走。”
他**,欲望刹时收缩,半闭着眼,望向我的神采欢愉又凄苦,覆盖沉迷离的夜色和月光,隔着眼泪,光怪陆离。
置莲怀袖中,莲心完整红。
我的长发披垂,落在他的胸口肩头,如一床玄色的薄衾。香气笼人,迷离欲醉。
我甚么都看不清了。如绝境逢生,惶然不敢信赖。
天就要亮了。时候无多。
他寂静很久,低头轻吻我的额头,喃喃念叨:“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莫离,当时候,你恨过我吗?”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大悲以后突然大喜。身材却没法及时反应,我一头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
西洲在那边?两桨桥头渡。
楼高望不见,尽日雕栏头。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他又说:“若你一夜不归,黑獭他……”
“宇文泰不好吗?他对你不好吗?”
雕栏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但是比梦更令民气碎。这胸膛已不属于我。
他说:“你还是归去吧。”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窗外哗哗的雨声将我们同这个天下隔开。哪怕就一夜吧,哪怕只要这一夜,都能暖和而后寥寂惨白的人生。
一刹时,四方山,四宝,巨人,云海,十足消逝不见。四周重又堕入一片暗中的死寂。
我漫无目标地走着,俄然见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形伟巨人,面孔年青俊美,头戴宝冠,身披璎珞,手持金刚杵。
他悄悄展开眼睛,说:“如何醒了?”
那声音如玉石叩磬,直入心底。
内里模糊传来了僧侣们诵念早课的声音。
满脸雨水残虐,我几近睁不开眼。但是我瞥见他了。
啊,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