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笑:“很多年前,我曾客居洛阳。只记得那年,也如这般大雪纷飞。我见天井里的烛火暗了,怕照不见路,就去剪那些烛芯……”
金罗听了,沉沉叹了口气,又似不甘心,诘问:“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这又是一场雪了。
我伸手悄悄清算着她散落在枕边的头发。内心又怜又痛。这尽是诡计和争斗的宫廷里,本来该是我们两个女人相依为命。但是自从如愿去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行姑息木,已无活力。
若他有知,或许亦但愿我能够庇护他的孩子们。
当日我曾同觉儿说,如果有没法处理的困难,就去找独孤信。我向来都是那么坚信他会庇护我的孩子。
“你是……”
我垂下眼睛一苦笑。是啊,面对本身的心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我本身亦做不到,又何需求求别人。
我回过甚,见到宇文护站在身后。
金罗忽然长眠于这一年漫天飞扬的大雪中。直到死,她都觉得她是我和如愿的孩子,并且幸运地死在这个谎话里。
我已忘了。
我已忘了他。我已忘了定州城外的河滩,忘了洛阳纷飞的白雪,忘了弘农的大雨,也忘了永宁寺的残垣断壁。
语焉不详,不清不楚,总之就是薨了。
我已将关于他的统统都忘记了。
“赦免她的兄弟们,放他们回长安吧。”我悄悄说。
啊。
她问:“太后喜好洛阳?”
坐在床榻边的毓儿也起家施礼:“母亲。”
她面貌秀美,眉眼似曾了解,只是一时想不起。
伽罗侧过脸来看我:“那是哪一年?是前朝孝武帝还在洛阳的时候?”
难怪了。
站在宫殿走廊的尽处,全部宫城的风景尽收眼底。层层排排的宫室相连,银装素裹,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寂静不言。
昔年杨忠同如愿交好,传闻他的几个儿子个个雄才。只怕宇文护是担忧独孤氏会和杨氏结合。
这是几分他的风骨。
“金罗。你会好起来的。”我紧紧握住她枯瘦的手。丧子的痛苦折磨着她,嗜心灼肺,无可减缓。
没想到拖到现在病未病愈,却到了垂死。
我抬手拢了拢大氅,回身正要拜别――
她伸手拉住我的手,看向毓儿:“至尊,妾想同太后伶仃说几句话。”
“金罗,你可有甚么话同我说?”我悄悄问她。
他的老谋深算的眼中闪出妒恨的光:“这些年我日日不得安寝!我几近发疯,而这狂乱我却无处可说!”
不知愣了多久,侍女的轻唤将我的思路拉了返来:“太后,来人报说太医诊断皇后就在这两天了。太后是不是要去看看?”
我听了,内心悄悄想,如愿在时固然势大,但诸子却没有特别超卓的。何故他身后宇文护还恨不得赶尽扑灭?
这个窜改了我和如愿的平生的孩子,在这个大雪天里魂归迷蒙的天涯天涯。
我安静地看着她,她的眼中满满的满是绝望。我安静地握住她的手,说:“你是我的孩子。”
泪水俄然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她的脸庞。她哽咽着,又问:“我就要死了,但是有一件事,多年来我一向想问你。你能不能奉告我实话?”
独孤氏显赫一时,却一夜颠覆。妻妾和诸子俱被放逐蜀地,男人放逐,女眷为奴。毓儿为了金罗,曾想****将他们召回长安,却被宇文护所阻。而后他们在蜀地更是被人凌辱,无处申述。